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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秦冷杉莞尔一笑,还是首次见她露出如此无措的神情,双眼红肿,神色又慌又乱。他兴奋地突然脱口而出道:“这才是我真正的蝶儿,对不对?”

  语蝶忽然怔住,抬头,停止了挣扎,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眼前的秦冷杉。秦冷杉笑望着她,道:“我的蝶儿有万种风情,万种形貌,像水一样。水有百态,或湖或江或海或小溪,或雨或雪或冰或霜露,在哪里都能呈现出极致的美,就如此刻一般,虽相貌狼狈,却仍美得惊心动魄,折人心魂!”

  “我……”是这样吗?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眷恋、如此深情?

  秦冷杉见她仍呆怔无语,突然一叹,道:“怎么变傻了?你哭了整整两个时辰,饿不饿?我可是饿得有些头晕了。”

  语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得他会为了逗她开心,露出如孩子般神情。她一时激动,真情流露,陡然抬首在秦冷杉唇上印下了一吻。即触即离,不想后脑却突然被秦冷杉的手掌托住,润湿的唇舌再度相触,唇齿相接,语蝶只是一顿,便热情地回应起来……

  得此暗示,他当然不会再迟疑了,他捧住语蝶因情潮而迷醉的嫣红脸颊,沙哑地轻喘道:“此时,你的心也是为我迷醉吗……我要你的心也如外表一样……我要真实的你……”

  语蝶水眸半眯,神志恍惚,直到他说了两遍才明白。心中一震,突然紧紧抱住他,叫道:“是的!我的心也为你迷醉!”

  “姐姐,这个地方真的好美啊!如果我们能一直住在这里该有多好。”锦园支着腮,坐在窗边,满脸陶醉地望着月下山谷。

  “你如果喜欢,当然可以一直住在这里。”语蝶笑答。傍晚时,秦冷杉抱着精疲力竭的她回来时,她才知他原来已在谷中搭建了房屋、屋中摆设、生活所需等一应俱全,足够他们五人生活一月有余。

  “蝶儿!”突然,秦冷杉走了进来。锦园一惊,连忙站起,“我……”锦园望着语蝶指了指门口。语蝶微笑地点下头,锦园立即垂着头退了出去。

  秦冷杉见锦园瑟缩的样子,不由得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

  语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可爱过啊?”

  “可爱!”秦冷杉眉头皱了更深了,“男子可不想被女人形容可爱!”他一把将语蝶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我的蝶儿才是最可爱的。”

  “是吗?”语蝶笑,手则悄悄地移到他的风池穴上。指尖聚力,正待按下……突然,手腕被秦冷杉抓住,“你又想搞什么鬼?”

  啊!被发现了!语蝶双肩垮下,不服气地道:“你弄得人家浑身又酸又痛,我报复一下都不行吗?”

  秦冷杉大笑,突然俯身在她身边低语:“我以为你很舒服呢?娘子对夫君什么地方不满意吗?放心,夫君会做到让娘子满意为止的。”如此煽情的话,语蝶哪受得了,羞极地推开他,大叫:“秦冷杉!”

  “在!”

  “你……”她的脸红似下火一样,“你若再这样随心所欲、狂妄任性,我就,就……”

  “就怎样?”他仍笑,难得看到她羞涩无措。

  “就离开你!”

  “什么?”秦冷杉脸色倏然一沉,“你敢离开!”

  “冷杉——”语蝶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已落至他怀中。好痛,语蝶皱眉,他的手狠狠地钳住她的腰,好像随时都会折断一样。语蝶气愤地抬眼,却被他眼中流露出的惊惶与痛楚怔住,他……语蝶心中莫明一痛,嗫嚅道:“我……不是真要离开。”

  秦冷杉直直地凝视着她,许久,“我知——”继而一叹,手劲放松,怜惜地道:“弄痛你了?”

  语蝶微微摇头,心中突然涌一股酸涩,眼中布满水雾,她低叫:“对不起,对不起!”她没想到一句小小的玩笑话,就能伤他若此,可见三年前伤他有多深、多重!

  她不要他这样子,他应该意气风发、随心所欲、狂妄霸道、任性猖狂、聪明狡诈、桀骜不羁,而非惊惶失措、痛苦哀伤。她宁可被他捉弄得面红耳赤,被他牢牢地囚禁在掌心中,也不要再看到他此刻的样子。她会心痛,痛彻心扉!她知道她陷进去了,真的陷进去了。

  对大少爷,于她有救命之恩、栽培之义、思慕之情,也有利用伤害之痛苦!

  而对他,有爱有恨,有惜有怜,有伤害,有心痛,有快乐,有悲伤,爱恨交错,丝丝缠绕,纠缠不清,她从不知爱是什么!但此刻她知道,她爱上他了,真真正正地爱上他了,比之大少爷还要深、要沉、要重、要烈!

  失去大少爷,她会痛苦,会无助,会失望,但却绝不会有恨。但倘若有一天他也如大少爷那般利用她,伤害她,那她真不敢想象了。她想,她会恨不得毁天灭地与他玉石俱焚吧!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

  窗外夜风拂动,吹进淡淡花香,语蝶突然轻声道:“我不求生生世世,我只求今生你能宠爱我一辈子。这样我甘心做你掌心里的蝴蝶,甘心放弃一切,只为你今世的眷恋!”

  秦冷杉眸光闪动,忽然点头道:“好,我会呵护我的蝶儿一生一世,但她要保证绝不会飞离我的掌心。”

  语蝶温柔地笑,“不会了,再也不会飞走了!”她突然从颈间掏出玉佩,这是下午与秦冷杉欢好后,他亲手挂在她颈间的。他们都知道这块玉佩的含意,他们都清楚地记得当初送还玉佩时所发生的伤害。然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帮她带上,她沉静地接受。

  现在,她直视着他,认真地说道:“这块玉佩会一直陪伴我,直到我死的那天,绝不会再还给你了。即使十年或二十年后,蝶儿老了、丑了,你想把它送给别人了,蝶儿也绝不会还你。我很自私,我很小气,我很任性,我跟你一样,得不到的我会毁去。我虽是温弱女子,我虽非绝情之人,但你知道我仍是下得了手的。”

  秦冷杉沉寂许久,凌厉复杂的眸光瞬息万变着。最后,他认真而严肃地点下头,道:“记住你说过的话,毁了它!”

  快乐是什么?语蝶也说不清楚。她本以为在神仙谷学医时,是她今生最无忧最惬意的日子,但此刻方知,真正的幸福便是与他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必想。若非锦园的事,或许他们平淡快乐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

  他们来到谷中的第五天清晨,众人正在用餐,锦园突然腹中剧痛,只是瞬间脸颊便苍白无血,痛晕倒地。语蝶吓了一跳,急忙为她把脉,不由秀眉皱起。许久,她沉声道:“她一定是不小心误食了谷中的烈焰花。唉,都怪我.我该提醒她的,谷中的花虽好看,有的却是含有剧毒的。”

  秦冷杉皱了皱,冷嘲道:“你不是夸她很伶俐吗?这样的错误也会犯!”显然自己的用餐被打扰让他很不高兴。

  语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姑娘喜欢漂亮的花也很正常啊!”这个人对于不相干的人向来是冷漠无情的。

  语蝶拿出一粒药丸给锦园服下,只是锦园由于疼痛,牙关咬得死紧。语蝶无奈,只得含住药丸捏住她的下颌亲口喂下。

  “你……”秦冷杉在旁阻止不及,锐目一冷,突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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