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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姿势,让她在他怀中舒服一些,已顾不得其他人在他身边挤来挤去。有那么一刻,她居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如果有这么一个胸膛,一辈子给自己靠,有这么一双手臂,一辈子帮自己阻挡风雨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呸、呸、呸!聿宛夕,你在干什么?脑子被挤坏了?他可是她最厌恶的人!蓦然发现自己心中可怕的念头,聿宛夕直骂自己被挤昏了头,分不清敌友,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傅虚怀。

  感觉身前玉人的抗拒,傅虚怀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刚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马上就闹起别扭来?疑惑的眼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可他仍然没有放开手的打算。

  “喂!你打算这种样子到什么时候啊?”调整好微醉的心神,聿宛夕的口气很冲,任谁都不会相信江南第一才女会是这副凶婆娘嘴脸。

  “挤伤了你,我是会心疼的。”他满脸疼惜。

  “谁要你心疼!多管闲事。”

  “此言差矣,我保护我的夫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会是闲事呢!”傅虚怀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恶言相向,逗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不要脸!谁是你的夫人?你少在这里毁我清誉!”聿宛夕气极了。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她就是会为他的言语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但她知道自己绝不是为了他“毁她清誉”这件事。

  “明明是你自己说我是你的相公啊!怎么这会儿你自己却胡涂起来了?”他装出一脸委屈,“既然你喜欢,我当然要舍命当相公了啦!”

  “你!”聿宛夕为之气结却找不到辩驳之词,谁教她要多管闲事?还用那种方法,这下惹祸上身了吧!“你喜欢保护人是吧?那我就让你保护个够!”她柳眉一挑,在瞬间换了一张脸,朝他露出温柔至极的笑容,迈开步子强行朝人堆里走去。

  哼,累死你好了,她就不相信他能坚持多久!她要他自己主动放弃。

  两个人就那么维持原有的姿势在集市中游走,聿宛夕专挑人多,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去,更夸张的是她居然还在身着男装、身后有男人护着的情况下,正大光明光顾卖胭脂水粉的小摊。

  两个男人,并且是很好看的男人,这就已经够吸引人的目光了,摆个极暧昧的姿势去买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这能让人不产生误会吗?周围的目光不论男女老少全都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

  “原来宛夕你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生活啊!”没有生气,他似恍然大悟,眼中仍旧只有聿宛夕,他从来都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为了你跟显赫的尊贵身分相配,那就当然得有万众的瞩目了!”聿宛夕也丝毫不把别人的指指点点放在眼里。

  在这里,没有人会识得她是谁,要维持好声名的是江南第一才女,不是她聿宛夕!她从来都不是个会介意别人眼光的人。

  “那在下该好好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了。”

  “岂敢!受高贵如傅尚书您的道谢,这不是要折煞小女子?小女子福薄,受不起的!”她笑着婉拒。

  福薄?傅虚怀不禁放声大笑。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哪里,哪里!承蒙您看得起。”笑什么笑,笑得那么难听!她在心里暗暗骂着,脸上却是一副“您太抬举我了”的谦让表情。

  傅虚怀笑声不止,福薄?敢问如果她聿宛夕福薄,这天底下还有几个不福薄之人?亏她还说得那般理所当然!

  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她真的不知道她哪里惹人笑话了,真是莫名其妙。

  止住笑意,傅虚怀打算带她离开。他快受不了了,身边买水粉的女人们如饥似渴的目光让他极度不悦,那种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欲望明显地写在脸上。市井妇人,无才无德,满身的市侩之气,这种女人,他一向都是敬而远之,今天若不是得跟着聿宛夕,他才不会来受这趟活罪呢!

  雷声隐隐作响,一道闪电破空而过,一点、两点,雨点滴下,不多时便下起大雨来,豆大的水珠溅落满地,似珍珠遍洒。

  雨阵一来,原本人山人海的集市,顿时慌乱起来,人们四处奔散着避雨,不一会儿,整条街上就只剩下傅虚怀和聿宛夕两人。

  人群一散,傅虚怀放下快要麻木的手臂,在雨中挥了挥活动一下筋骨,聿宛夕则不理会他,也不去避雨,反而在急雨中漫步起来,彷佛此刻她不是置身于雨中,而是在阳光之下。

  雨中的伊人笑颜渐开,信步沿着街道走去。

  眉眼在笑,连青丝也染上了笑意。

  美!这是何等的美!

  同样在雨中淋着的傅虚怀,在她带着浅笑走出他怀抱的那一瞬间便深深的为之陶醉。

  她的笑,他何止看过一回,但只有这一次才是她真正的笑吧?笑得由衷、笑得自然、典雅、雍容,更是笑得清傲!是的,就是这种感觉,她的清傲与他竟不谋而合?

  好一场雨!下得正合她心意,将人群的浑浊洗得干干净净,她喜欢这种从头到脚接受雨水洗礼的感觉,任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发上。红尘太浊,唯有自然空灵可以让她好好的享受!

  看着她由衷的笑容,生性不喜雨水的傅虚怀也被感染,跟上她的步伐,两个人在雨中徘徊。

  “你很喜欢雨?”

  “是的,但更喜欢雪。”此时,聿宛夕已忘了他们的对立,语气自然平淡许多。

  “因为只有寒风萧萧、白雪飘零的日子,才孕育得出清奇傲然的梅。”他代替她回答。

  这是第二次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第一次是在聿府她听他抚琴的那一次,除了惊讶还带着不相信。此刻,眼前人儿的表情让博虚怀想起当初自己随着皇甫雅人到聿府提亲之事。

  聿宛夕心里一怔,他当真了解她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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