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李馨 > 带刺美人鱼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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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她椎心狂喊,恐惧已极地抓住头发,凄声远唤,惊起窗外三两倦鸟,悲伤的哀求就这么回旋在这栋全然漆暗的屋中,飘荡到每个阴冷的角落。 “喂!显贵,是我,我没事,现在人在高雄,不,我不去你那了,你好不容易才赢得美人心,怎好意思去你们那栋浮云小筑当电灯泡?”水般清朗的笑声成串自钟达官口中逸出,对老弟显贵在电话中的关怀,他感到窝心又安慰,看来经过爱情洗礼的老弟的确成长了。 揉揉眼角,他抬眼望车窗外渐深的夜色,犹如走马灯一般的街景,映照著他眼底的陌生与疲惫。 “老爸老妈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们小儿子啦!赶快找个时间带著你那朵水仙回台北让爸妈开心开心。我?你担心我作啥?什么时候角色对调了?我记得当老母鸡收烂摊子的人一直是我,怎么今天反换成你对我喋喋不休?我都多少岁数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吗?放心,等我找到饭店安顿下来就和你联络……我说过了,这回出差南下只是纯粹勘察银行在此地设立分行的可行性罢了,哪有什么不顺遂?我说老弟呀!你以前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疑神疑鬼的,怎?那朵水仙魅力这么大,迷得你改心换性了!” 雨丝盈然飘落,又是欲雨之夜。钟达官心不在焉地盯著这座城市,怔忡间竟有种模糊不真切的感觉,仿佛那端川流不息的人群脚中所踩的,是流浪的步伐;恍惚又迫切地寻找似真似幻的曾经。 “你呀!还是少扯两句,留点精神说服你的水仙上台北,爸妈盼这朵水仙盼得可久了,你若不早些把他们的准媳妇拐回去,小心他们拿你翘家两个月的不孝重罪治你。” 显贵在电话那头哇哇怪叫,忿诉水仙的难缠,又急又委屈的语调引得达官有趣的戏谑。 “才这么点挫折就投降啦?你还是不是我们钟家的男人?别忘了老爸的教诲,一旦决定目标,就算拚了命也要完成。既然你赖定了那朵难缠的水仙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加把劲,老哥还等著你引见那朵稀罕的水仙给我认识,可别丢我们钟家的脸,知道吗?” 那方传来显贵豪气干云,壮志昂扬的保证,一听就知是沐浴于爱河中的男人。爱啊!多么奇妙,不可思议的一个字,竟也将他那对女人眼高于顶的弟弟给驯服了。 他呢?他是否也能一尝情爱甘甜?凝驻在车窗上的视线不经意被点点雨花慑住,那反弹的水珠织成她倔傲无双的玉容,凝脂冰肌幽幽生香,在他的臂膀中虽挣动激愤,却依旧娇若无骨难藏天生丽质,令他舍不得使太猛的气力将她扣于怀中。 游泳池畔的相逢,搅乱了他所有知觉,两个月来他神魂不守,只为伊人娇媚姿态而痴,非但无心于工作,更因那夜匆促一会而难以成眠,隐约有什么画面盘旋在脑中,却抓不住任何连贯的思绪。 除了一个,他要她。他不在乎潜意识中交错纷杂的声音,也不在乎对她近似疯狂的执著,更无心探究他俩之间那股强烈得几令他们理智尽失的情愫,他只知道、肯定、坚持一件事,那就是他要她;非关肉欲,而是他与她的灵魂契会,就在那一面,他明白他等的妻就是她! “哥?” “啊!”达官回神应话,显贵似也知他的心思已远,也不多言,只是忧心而无条件支持地说。 “哥,我爱你。不管你遇到什么,记著你还有个老弟可以替你分忧解劳,有事不要和我客气,了解吗?” 达官涩然苦笑,毕竟是兄弟,瞒不了他。但他不愿在事情尚未明朗时透露太多,为免弟弟操心,他只有淡淡带过,“有什么事难得了我们钟家人?你还是把心力放在要紧事上吧! 我人下高雄来,唱片公司可没随身带著,你再延归,小心公司垮掉。” “我的公司想垮可没那么容易,安啦!自己身体多保重,拜!” 达官莞尔地切断大哥大通讯,对弟弟的转变是又喜又慨,爱情的魔力呀!该是天底下最难以估算的东西吧! “黎——咏君。”他喃喃轻念手中这份写有她个人资料的文件,为了掌握她的个性,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调查她的环境背景,然而得到的消息却件件扭绞著他的心。早年生活的困苦与压力根本不是平常人承受得起,难怪她对人怀著深惧戒意;这种来得如此凶猛的情绪推翻了心头一切踟蹰犹豫,促使他毅然请差南下,来找她! 黎咏君,这名令他魂牵梦系的女子。 “我为你而来。” “先生,有什么我能为您服务的?” 柜台经理亲切地询问,站在装饰现代豪华的饭店内,更彰显达官与生俱来的气势高贵。 他颔首为礼,有条不紊的嗓子起伏著吸引人的节拍,“请给我一间房,我要暂住,日期不定。” “好的。”他立即处理妥,再问:“请问先生用信用卡吗?” “对。”他没注意到暗处投射而来的端视,签过名便拿了钥匙上楼去。 “是他吗?”他问身旁的女人,眼睛直到电梯合上才调回;其实不需她回答,他也清楚答案。 她未语,直步到柜台。 “林先生,纪小姐!”经理和煦地向老板打招呼,“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来等一个人。”纪倩婉约地答,神色渗著淡愁与一抹不易瞧出的紧张,她翻开签帐单,钟达官三字方正威仪地附著其上,由字之神可感受到书写者有力的手劲。 “是他!是他没错,终于让我等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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