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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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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尴尬的一笑,无从回答,只怕愈说愈糟糕。 “你是太久没来我这儿,才会这样陌生的吧?”她想道。 “应该是吧。”他搔搔头,尴尬一笑。 “我们都快结婚了,可不能再这样喽!”她一边说、一边帮忙他更衣。 这天晚上,康翊亲昵的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睡去,而聂咏壬却一夜无眠,直到天明…… 梁平渝在聂咏壬离开后没多久,便收起了眼泪,她吃力地拿起比她还高、还大的笔,一字一句地写下离别书信。 咏壬: 谢谢你这段日予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陪伴,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我无以回报,实在很抱歉。尤其这些日子给你添的大小麻烦、问题不断,我也只能说对不起,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不求你一定原谅我、谅解我,但如果我做得到,我一定默默、好好的保佑你,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珍重,再见。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 小渝 留 当她准备离去时,忍不住又回头环视了四周,看着桌上的小餐具,以及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由得泪水潸潸滑落。 她只带走那件洁白的婚纱,那是他留给她最美最美的回忆,她希望可以在她最后的路程中,藉由这件白纱重温这些日子的美好。 “永别了,我最爱的咏壬。”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是走出大门,面对茫茫人海,渺小的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彻底的心伤、绝望,此刻真的有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 “咦!这里怎么有个娃娃?”一个男声从上方传来。 这下子梁平渝只得扮成洋娃娃,浑身挺直僵硬,希望对方看看就走,男生毕竟跟女生不一样,对这种女孩子的玩具没兴趣。 “好精致的珍妮娃娃,怎么会掉在老聂的门口?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老聂偷偷收集珍妮娃娃也不敢跟我说,难怪上次跑来跟我借餐具,又问我衣服要去哪里订作,这下被我发现了吧!”好死不死这个男人就是住在对门的阿智,偏偏他跟一般男人就是不一样,尤其对珍妮娃娃更是爱不释手,家中的收藏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礼服的手工跟质料……就是小黄的手艺嘛!”小黄便是专门替客人订作娃娃衣服的老板,他在这个圈子里头也算是个名人,不少收藏者都喜欢找他订作衣服来为他们的宝贝添新衣。 老聂?该不会是指咏壬吧!被捧在手心的梁平渝暗自思付着。她很害怕会被发现,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口,让她真有种快喘不过气的感觉。好在阿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没有捏痛了她,这是她唯一所庆幸的,可等等—— 不会吧?!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她好想逃,可是又不敢动。当她听到开锁的声音,她知道她被带回他家去了。 阿智细心地将她放置在娃娃架上,便走到房间脱去外套。 她仍不敢稍动,只是斜着眼瞄了下身旁的环境,发现两旁有着不同造型的娃娃,面孔都长得差不多,都是东方脸孔,和她看起来很像。 忽然她觉得自己又被腾空抱起,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反应够快,及时咽下了慌张,否则大概会当场把人给吓死吧! “好细致的珍妮,比我收藏的任何一个都还细致。”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接着就是一脸赞叹,“皮肤做得真像,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软软滑滑的,捏起来还有弹性耶!老聂是从哪买来的极品啊?这尊一定很贵。” 他兴奋地将她在手上转来转去,仔细打量,转得她头都快昏了,好不容易他终于罢手,不再把她当陀螺一样转。 “竟然连皮肤都做得这么像,不知道里头是不是也一样?”阿智有些坏坏地笑着,其实他没有不良企图,只是出自于一种……好奇。 可是听在梁平渝的耳里可不是这么回事。想她清清白白活了二十四个年头,没想到竟在自己变成洋娃娃的时候被夺走清白,天啊!这该不会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吧? 不要!不要!她在心中不断呐喊着。 耶!怎么没有动静了?她甚至已然闭上眼睛等待恶梦的来临,可是,时间过了很久,怎么自己还完好如初?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才发现眼前的男子一脸苍白。 翌日,聂咏壬送康翊去上班后并没直接到公司,而是匆忙的返回住处,他迫不及待要见梁平渝,要向她道歉及道谢。求婚能如此顺利,也算是她用计成功的功劳吧!而最最主要的是对昨晚的事,他很过意不去。 昨晚他根本无法入睡,只盼着天赶快亮,然而愈是企盼,时间似乎就愈故意作对似的愈慢……好不容易盼到了天亮,他说什么也不会再拖到天黑了。 小渝可说没什么独自过夜的机会,而昨天还是带着心伤孤单地过夜的,她的心情该会是如何难受煎熬啊?一想到此,他的心就疼了起来。 一抵达家门口,他取出钥匙开锁的动作可用“火速”来形容,足以瞧见他焦急、迫不及待的心。 “小渝!”打开门,他直唤,但没回音,这是可想而知的,自己这样误解她,责骂她,她怎么还肯理他嘛。 “小渝,对不起,我昨晚太冲动了,我道歉,请你原谅我,别生气了,好吗?”他一边找寻小人儿的身影,一边致歉唤道。 然而,房里除了他的声音以外都是静悄悄的,小小身影的踪迹就更不用说了。 “小渝,出来好吗?我们谈谈吧!或者出来打我、骂我都好,我知道我伤害你太深了,我该受处罚,你出来罚我吧!”他站在房中间,恳切的放声道。 而回应他的依然是无情的安静无声。他不禁头疼,更自责苦恼的皱起眉。 “小渝,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出来呢?你不会永远都不理我了吧?这样我会好伤心的,小渝……”他耐心的呼唤道,“小渝,其实我除了道歉之外,还有一项好消息要告诉你哪!你出来,我再好好的详细说给你听,好吗?出来吧!” 似乎威胁利诱也都唤不出她来,聂咏壬伤着脑筋,口也干渴了,走至书桌前拉开椅子欲坐下休息再想对策时,赫见一写满小小字迹的纸条,他直觉不对的抓起字条吃力阅读,难以置信里头的内容,不相信的翻找出放大镜再检阅一遍—— “不!小渝,不要!”他激动、失控的对着字条大喊起来。“这惩罚太重了,小渝,我从来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啊!你就这样离去,叫我情何以堪,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告而别?这宇条我不接受,我不承认!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就只有悄悄离去彻底这样才对不起我,这一点我才不原谅你呢!” 一古股脑的咆哮宣泄完后,发觉自己这样实在有点多余,也实在有点浪费时间,毕竟她又听不到,激谁、骂谁嘛!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找人还实在点。 “这笨丫头肯定又是从这儿爬出去了,欸,早知道就别替她开什么窗缝让空气流通,才会让这小鬼灵精想些有的没的上演出离家出走。”聂咏壬立刻就猜想到她的出口,有过一次经验他的惊愕也就没那么强烈,但仍是十分的担忧她的安危,完全打开窗户,他探出快半个身体大幅度的探视寻找其身影,祈祷别在某根电线或水管、遮阳棚上看见她奄奄一息的小小身躯,又希望能轻易的在某一角落找到她的身影…… 这一探寻至少有三十分钟以上,保持同样的姿势,重复相同的动作,别说眼睛和脖子酸了,连腰杆和肢体也都僵硬麻木了。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他还从没如此认真专注的看过窗外、大楼的景致,这次却连小角落都没放过,可说看得彻底仔细哪! 不过,蚂蚁、蚊子、小鸟、飞蝇……等的小动物、昆虫加加减减看了不少,就是没看见他想见的小身影。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梭巡,他终究还是失望的宣布放弃了。 到楼下花园什么的找找吧,那么小的她想也不会跑太远才是。 草坪、花丛、树梢、树荫、花圃、石头缝细,他无一不仔细翻找,甚至敏感到连看见邻家小女孩儿手拿芭比娃娃在把玩,他都会紧张的误以为是她,探看不是后,又再苦苦找寻、茫茫寻找了…… 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当他返回住家时,发现有位伟岸的男人站在门口。 聂咏壬惊诧的问:“芥川先生怎么有空来?”他不怎么热烈地招呼着,毕竟他现在没有太多心思去理会别的事情。 “我先到公司找你,但是你的员工告诉我你今天还没去上班,因此我便跟他们要了你的住址自己跑来了。怎么,不欢迎吗?” “当然不会,只是时机有些不对,还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他歉然地爬了爬头发。 “因为我想在回日本前来拜访你,你答应过我的,所以我就来了。”芥川久龙一副傲然的神态,对自己突兀的拜访也未有任何歉意。 “请进吧!让你在门外站这么久,这是我做主人的失礼。”他连忙拿出钥匙开门,并且侧个身让对方进入。 “请随意坐,我替你倒杯茶。”说完,他便转身走进厨房。 芥川久龙趁此环视四周,希望可以看出一点眉目来。他可以感觉得出来聂咏壬方才慌张狼狈的神态,准是因为那个非生命物体。 尤其在这周围,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孤魂的味道,非常浓厚,甚至在门口就可以强烈地嗅到。 蓦地,他瞥见桌上放置的小餐具以及小衣服。 就是这个了!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冷冽、凌厉,随手抓起一件衣物,紧握在掌心,并且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他感应到一股浓烈的思念,那是一种浓到化不开的情感,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一张哭泣的小脸,哭得好难过,像是痛彻心扉,娇俏清秀的脸蛋布满泪痕。 忽然同样的脸又换了张表情,这次则是如阳光般的笑靥,依稀还看得到两个小小的酒窝,好不可爱。 短短的三分钟,他就像看了几个钟头的电影一般,终于,他明白所有的来由经过,甚至比聂咏壬还要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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