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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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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胡先生,”管理员犹豫地看著他,叹气,压低声音:“不然,你先出去,从停车场爬楼梯上去吧。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他看他一眼,转身,立刻冲出去,才到门口,突然定住。“为什麽要爬楼梯?” 胖管理员无奈地摊手。“你没有住户磁卡,电梯是不会动的。” 穿著一袭淡绿色裤裳的美人步出黑暗,在月色下亭亭而立,歪著头,鸦黑的长发飞扬,秀丽的脸上带著些微的困惑,平淡的语调彷佛只是闲谈。 看著熟悉的五官,她感觉到心里结了一层厚冰。“玉镯内侧的裂痕。” “我不明白。” “我问过你,有没有进过这栋大楼。” “我告诉你没有。” “但是你说谎。”她冷冷地说:“如果没有来过,你为什麽‘知道’大楼的电梯是用磁卡控制的?” 唐宝儿眨眨眼睛,提出另外一个可能:“或许,池姐或谢律师告诉过我?” “我也想过,机率很低——姑姑是个重视隐私的人,雪君姐跟你似乎也不是那麽熟——但不是不可能。你说得很对,我不能确定。”她停下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出现在这里。杀死雪君姐的人,是你。” 唐宝儿望著她,脸上还是带著同样的困惑,似乎她刚刚不是被指控为杀人凶手。“所以,下午那番话,你其实是说给我听的?你早就知道我在场。” 她没有作声,默认了她的推论。 “聪明。”唐宝儿喃喃地说:“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直来直往、不太擅长说谎的女孩。” “每个人,都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说的也是。” “够了没有?宝儿,你别再说下去了!”张敬德低吼:“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把小羽带回台中,我们之间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 她冷冷地瞪向前男友。“没发生过?张敬德,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我会听你的摆布?” “小羽,你闭嘴!”张敬德气急败坏。“你难道看不出来事情有多严重吗?” 她不理他,专注地看著眼前的两人。 唐宝儿看她一眼,微笑摇头,移动步伐,走到张敬德身后,伸手亲昵地搭住他的肩膀,粉色的嘴唇轻轻贴近男人的耳朵,遗憾地叹息。“不,敬德,我想,看不出来事情有多严重的人,是你才对。” 疾奔的脚步顿下,他瞪视眼前大大的阿拉伯数字。五楼。 刚刚,他听见了什麽吗? 还来不及反应,下一个瞬间,她只听见痛苦的叫声在顶楼的寒风中回荡。 张敬德捂著右边的耳朵,在地上翻滚嚎叫。红色的液体从他的耳中流出,汇成一条涓溪,在地面上滴落斑斑血印。 “原来,这样不会死啊。”唐宝儿惋惜地看著在地上挣扎呻吟的男人,然后抬头看向她,慢条斯理地微笑解释:“你没有想过吗?如果耳掏不小心插进耳朵里,会是什麽样的结果?” 她瞪视那根沾了血的长针冰凿。“宝儿,你没有必要……” “有必要。”唐宝儿截断她的话,声音里透著冷冽的寒意。“他骗我。我不喜欢男人骗我。” “他骗你什麽?” “他告诉我,‘晓梦轩’不是他找人来砸的。”唐宝儿摇头。“我真笨,竟然相信他。” “你跟他是怎麽认识的?” “这很重要吗?”唐宝儿伸手将长发挽到耳后。“新羽,你应该很清楚你这个男朋友是什麽样的货色才对。对了,谢雪君的尸体,是他帮我处理的。” “他?”她握紧了拳。“你怎麽说服他的?” “说服?哪里需要说服。”唐宝儿掩嘴轻笑。“他以为自己是英雄,救助了无知犯错的弱女子。男人都是这样的,精虫上脑的时候,就会自我催眠,就算是滔天大错,他们也会把它当成侠义之举。我根本不用花费力气。然后,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简单多了。” 恶寒在她的身体里窜升。“第二次?” 她看著她,嘴角带著盈盈笑意,粉色的唇吐出一个名字:“池昆良。” “池昆良?”她倒抽口气。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有想过,毕竟,那个男人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特别在雪君姐出事以后,这实在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她总以为……“宝儿,你连他也杀了?你为什麽要杀他?” “我讨厌他。”唐宝儿耸肩。“而且,我以为‘晓梦轩’是他找人来破坏的。” 她讨厌他。因为这样的理由,她杀了另一个人。 “所以,下一个,轮到我了吗?” 唐宝儿微微笑。“我想先听听看,你为什麽会觉得谢雪君是被谋杀的?除了直觉以外。新羽,你该不会只是凭著直觉,就决定这是一桩谋杀案吧?如果是这样,我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哀嚎的声音渐渐减弱,只剩下急促短浅的喘息。她不让自己去看躺在地上的男人。“方式不对。楼层不对。” “咦?” “你故意在顶楼留了鞋子,让大家以为,雪君姐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她静静地说:“这却是让我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就算雪君姐一时想不开,决定要自杀,也没有必要选择跳楼——这种方式,太过戏剧性、太过哗众取宠,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雪君姐——就算……她决定选择跳楼的方式,也不需要特地到顶楼天台来。从八楼的阳台跳出去,已经足以致死。” “到顶楼来,不是更有仪式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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