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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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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作快,却不够狠。唐宝儿的纤指翻舞,冰凿迅速从被束缚的右手落入左手,用力往后就是一戮。 他往后抽身,却抽得不够快,冰凿刺入肉,穿进他的大腿。他抽气,收紧腿部的肌肉,迅速握住把柄,夺过凶器。 黑色的长发旋舞,遮断狂乱的月光。一声喘息,刀锋已经从背后架上他的咽喉。腥红的液体滑下。 “宝儿!” 唐宝儿抬起头,用没有持刀的手将长发挽到耳后,在他耳边柔声劝道:“孟杰,我劝你最好别动。我说过,女人为了活命,有时候必须做出非常之举。我学过武,你要知道,你是打不过我的。” 他的喘息粗重,握住还插在大腿上的冰凿,什麽也感觉不到,心跳的声音清楚地在耳膜鼓动。他的动作,追不上她的速度。 “宝儿,你放开孟杰。” “他伤害你。”她提醒她:“比起你,他更重视‘羽化’。” 他低声说:“不是的。” “你说谎。”她好整以暇地加深力道。血染红了整片脖子。“我讨厌说谎的男人。” “宝儿!”她咬紧牙,声音开始发抖,眼中充满惊慌。“你放开他!” “傻孩子,你就这麽爱他?”唐宝儿哀怜地看著她,缓缓摇头。“没有用的,男人这种见异思迁的动物,只能当作工具而已。你这种个性,一辈子要吃亏的。” “你想要‘羽化’,我给你。”一边说著,她伸出手,褐色的琥珀在月光下闪耀光芒。“你放开孟杰!” 她的动作顿住,淡色的瞳孔注视她掌中的宝石,透出奇异的光。“这……就是‘羽化’?” 他看著一步步靠近的女主角,捕捉到她眼神中的暗示,趁著背后那人失神的瞬间,头往后一撞,身体往下缩,拔出一直插在腿上的冰凿,回身,手中的武器顺势射出。 抽气声。血花飞溅。一切,回归沉静。 唐宝儿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两人,淡色瞳眸中的神情不知是惊讶,或是痛楚。 月下,美人独立,浅绿色的衣袖随著强劲的夜风翻飞。一行血泪,从瞠大的左眼流下。冰凿直没入底。 他的惊魂甫定,心跳声激烈地在耳膜敲打著,没有感觉到腿上的疼痛,只楞楞看著眼前凄诡的景象。 蓦地,唐宝儿扯高嘴角,露出一抹歪曲的微笑,举步往前直奔。他回过神,抱住还没有适应事态发展的女孩,往旁边一滚。 唐宝儿没有停住,冲过天台边缘的栏杆,从十八层的高楼顶飞坠而下。 第十章 朗朗晴日,空气里还带著一丝凉意。 他推开门,清朗的蓝天放肆地在眼前延展。穿著黑衣的女孩背对著门,在天台的中央抱膝席地而坐,乌黑的短发被风吹得纷乱,娇小的身体彷佛被整片晴空包围在怀中。 他斜靠著门梁,右手轻轻摩挲著下颏,嘴角勾起温柔的笑,静静凝视挚爱的背影。 清明,没有阴冷的纷纷细雨,温煦的太阳一直挂在天空中,彷佛要弥补之前的缺席。最后的冷气团已经离开,冬天终於完全过去。 这一桩连续杀人案,闹得沸沸扬扬,经过两、三个星期的喧扰,就像台湾所有的新闻事件,热潮逐渐随著时间消退。“晓梦轩”回到原有的平静,但是偶尔,还是有好奇的客人寻上门来。 张敬德没有死,目前正在医院中疗养。那把锐利的冰凿没有真正伤及脑部,只让他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 至於他涉案的部分——尽管谢雪君死亡的当日,大楼的监视录影带确实拍摄到了他和唐宝儿从停车场出入的画面——根据警方事后的推测,唐宝儿应该是一直在八楼守株待兔,趁夜归的谢雪君开门时,用钝器从背后将她击毙,然后经由楼梯将尸体运上顶楼,完全避开大楼监视器的范围,因此管理员才会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对於唐宝儿的罪行,张敬德一概否认知情。 不过,法官会不会采信他的说法,尚不可知。 因为这件事,几个住户迁出了大楼。连续死了三个人,这栋屋龄不算太旧的大楼,已经被认为是凶宅。 这一阵子,他一直找不到时间跟她详谈,关於他们、关於“羽化”、关於发生的这一切一切。 他想了很多:要如何挽留她、如何解释自己当时的失态,但是真正看见本人,所有计画好的台词,都从他的心中消失。 他不会放开她。这是他唯一确定的事。 “新羽。” 她转回头,瞥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你怎麽来了?” “我到‘晓梦轩’,邓哥说你在这里。” “你不会又是爬楼梯上来的吧?受了伤的人,别老是逞强。” 他咧开嘴。“你会心疼?” 她赏他一记白眼,忍不住笑。“自恋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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