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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你找他有事吗?不会是身体怎么了吧?”想保持距离却又不知不觉流露关切,无衣的表现不免让季礼有些困惑。

  “不是,我本来经过他们房间想找他们聊天,谁知房内空荡荡的,又恰巧看见他们离开客栈,所以我猜想他们是不是打算不告而别。”

  正中红心!“你猜对了,还有这袋银子——”无衣交到季礼手中。“艾老伯说他心领了,请你还给大少爷。”

  季礼捧着沉甸甸的袋子,唇畔扬着笑。

  “很像他为人的风格,大哥也真是的,他这么做可是把艾大夫看扁了。离俗脱尘之人,哪会在乎这种身外之物?”

  “为什么你认为艾老伯是离俗脱尘之辈呢?”他康复后,和艾老伯相处才不过两天!

  “感觉啊!初次见面就感觉得出来。”他的口吻仿佛这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似的。

  “那你感觉得出来我是谁吗?”面对季礼的茫然样,她才知她内心的疑问已经不自觉脱口而出。她干笑了几声,蒙混过去。“开玩笑的,我先回客栈。”

  一转身,无衣自己也没发觉,腰际的蓝丝绢竟悄悄掉落。季礼望着它久久不能回神,连出声提醒都忘了。

  * * * * * * * *

  马车于客栈前整装待发,姜伯诗为免再重蹈水路覆辙,也为了尽早让姜老爷看到痊愈后的季礼,决定不上九江,直接采陆路回南昌。

  座上车夫长鞭一挥,喀滋的车轮开始转动。

  “爹如果知道你好了,一定会非常开心。”姜伯诗满脸笑容说道。

  季礼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两眼直盯着手上的蓝丝绢。同在车内的姜仲书,则坐在另一边阖眼打盹,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敏感的姜伯诗立即察觉异样。“这条丝绢质地不错,你的吗?”

  季礼摇首。“大哥,为什么艾大夫会说那个女孩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是说她是大嫂的陪嫁丫鬟,既是如此,我和她会有什么交集?”

  姜伯诗默然,微微往车后瞧去。另一辆马车正载着季礼口中的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五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向季礼一一述说。关于那丫鬟,也是昨晚季礼主动提起,他才简单说明了些。

  “如果没有她点头,艾大夫不可能答应医治你。”

  季礼闪铄着疑惑的眸光,姜伯诗淡笑道:“别问我,我也不懂为什么。”

  “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心地十分善良。”丝绢的触感在他掌心拂过一股又一股的似曾相识。

  “你对她有兴趣?”姜伯诗瞅了他一眼,嘴角弧度弯起。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我和她的关系并不简单,她……在我心目中的分量是不是很重?”虽然季礼的口吻是猜测,但姜伯诗却比他还清楚,这话里的肯定多过否定。

  他叹息,半晌,下定决心似地答道:“她是你所爱之人,而且你爱她可以爱到连命都不要。”

  * * * * * * * *

  马车一路奔驰,进入永修县,因天色已晚,姜伯诗等人便决意夜宿当地客栈,隔天下午再出发。

  “怎么搞的?”无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包袱里衣物被她搜得乱七八糟,床上桌面像战场一般。

  不可能不见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带在身上啊!

  那是季礼送她的牵系,记忆已经没了,难道这实质上惟一的牵系也注定不属于她?

  “对不起。”季礼一脸歉然站在房门口。“我敲了好几次门,可是都没回应,所以我就擅自开了门……”

  “无所谓……”环视屋内,无衣窘迫地东收西拾。

  “你是不是在找这样东西?”季礼从怀中掏出丝绢,无衣见物,大为惊喜,冲上前一把抓下,重获至宝似地紧贴在胸前。

  “这条丝绢对你很重要?”

  天蓝色的光芒如昔,无衣俯视的脸庞绽满温柔。

  “它是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送我的礼物,我绝不能失去它。”

  季礼胸口一窒,不舒服的感受迅雷不及掩耳地侵袭他全身。

  为什么听到这段话,他会有种难过的感觉?不,好像不是难过,那叫什么来着……

  “你……很喜欢这个人?男的?”

  她心扉一震,扫过他黑眸,落寞地望向它处,没有出声。

  见她神情,季礼那不知名的情绪更加强烈,他似在赌气,单刀直入地询问:“我大哥说我非常爱你,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是真的吗?”

  无衣闻言,诧异不已。“姜伯……大少爷这么说?”

  她的模样仿佛宣告答案仅是他的一相情愿。“我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无衣终于正视他,全人宛若踏于痛苦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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