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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终于,阴魂不散的呼唤声渐渐远去,四月大大松了一口气,“你的伤……”

  出乎她的意料,杜仲却沙哑着声音道:“不碍事。”

  “我先帮你抹上解药吧,不可以一直流——晤……”

  娇嫩诱人的唇瓣随即被堵住,她被他放倒在地上……

  杜仲和四月两人再醒过来时,天已亮了。

  山鸟“啾啾”,在洞外一个劲儿地鸣叫,杜仲抱着娇人几走出了山涧,好心情地在外面的野草丛中席地而坐。

  四月的衣衫早已被杜仲撕破了,她害羞地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不要,我们快回山洞里去吧……”螓首埋在怀中,四月害羞地压根儿不敢抬头。她的衣衫昨晚都被他粗鲁地撕破了,东破一块、西剩一条的,教她怎么好意思大刺刺地承受阳光的沐浴?

  “在这里吹风,有什么不好?”昨晚的“始作俑者”故意逗她。

  娇唇微嘟,四月委屈地嘤咛,“都是你啦……人家的衣服都破了,好难看……”

  “我喜欢看。”他的声音干净而轻柔。

  四月忍不住抬首,在清晨的阳光里,杜仲第一次笑了,嘴角微扬,眉目微弯,漂亮的乌眸中发出一种柔和而微带邪气的光。她不禁看得呆了。

  原来他温和的神情竟是这样好看。

  过了半晌。

  “还是不要,会有人来啦!”羞赧的肌肤泛出一层淡淡的粉红,别扭的娇躯缩啊缩,快在他怀中缩成了一只小虾米,“我们一夜没回去,李婶儿他们——”

  “没有人来。”他保证。

  四月不解地抬眼,“你凭什么这样说?”

  “因为一有人远远地靠近,我就感觉得到。”杜仲温柔地抚摸着那如羊脂般温腻柔润的肌肤,声音低沉柔和,“习武之人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死上千万次亦不足惜。”

  四月闻言有些感慨,情不自禁地紧偎人他怀中。

  她想起李大婶的话。心头一阵酸软,能有今天的成就,他一定吃了数不清的苦。

  “一回庄我便要向爹娘禀明,娶你为妻。”他忽然道。

  晨风轻拂,花香缭绕,鸟雀在枝橙间叽喳跳跃,一切安适美好得令人沉醉,他郑重其事的话却如一瓢冷水,将四月惊得几乎跳起来。

  他、他要娶她!?

  “不可以!”四月直觉地反对。

  “为什么?”杜仲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冰冻。

  完了、完了!四月差点想咬下自己的舌头,她为什么不能委婉一点说呢?这下一定惹怒他了!

  “我……我……”怯弱的她欲言又止。

  杜仲不耐地仲指抬起如花娇颜,幽暗双眸如两汪深潭,直望进她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水眸上已是雾气迷蒙,娇怯可怜。

  他轻叹了一口气,“你还在恨我吗?恨我当日的冷酷——”

  柔荑抓住他抚在颊边的手,轻轻贴在脸颊上,螓首轻摇,含着泪道:“……我已经明白了,那不完全是你的错,是无疾哥他使、使诈在先……”一串晶莹的泪珠儿滑过弧度优美的粉颊,“我只是不明白,他们打不过你,可以认输,为什么都要耍弄那些卑劣害人的手段?”

  “这就是贪婪愚蠢的人心。”杜仲冷冷地转开眼,清冷的目光望向雾气迷蒙的远山,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如何能知晓?失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贪婪愚蠢的人心?

  水眸更迷茫了,她果然懂得并不多。

  自小就被保护在羽翼下的生活教四月避免了许多人世间的风霜雪雨,从爹爹到冯家,她一直被照顾得衣食无忧、安全无虞,跟陌生人接触碰面的机会更少。在冯家的时候,除了府上的下人、冯家的亲戚之外,她便鲜少跟外人说过几句话,对世道、人心从来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难道这才是事实灼真相么?

  她先前一直都以为这天底下是为善者居多,像杜仲这样动不动就挥剑杀人的实是罪大恶极、人神共愤,可是现在……

  她又亲眼目睹了一次别人对他使阴险的手段。心中对于世间善恶的评判标准竟在一夜间崩溃。

  到底什么是真善、什么是伪善?什么是真恶、什么是伪恶?

  杜仲抱紧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中柔弱的娇躯,叹息道:“月儿,别想了,有些问题是你永远都想不明白的……这天底下的人有各种面目,你无法一一探查他们内心深处真正在计量的东西。”

  “可是他们……”

  她忽然觉得别人一直都错怪了杜仲,一直让他背负上冷酷无情的坏名声,但是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不是他的错啊!

  “你呢,你怎么想?”清冷的瞳眸看向她。

  他只在乎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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