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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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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水浣敞开了窗,清冷的气息立刻弥漫了整间寝宫。在冷风的吹拂下,那迷离的神智才勉强捉回。不得不留心啊!她的命是爹娘给的,合该为了爹娘失去的,她不怕自己赔了一条小命,唯一担心的是怕连爹娘的仇都未报就被人瞧出端倪,白白牺牲。 这上任的第一天,她还不打算下手,她打算再过些时日,等黑曜对她失了戒心时,才会动手。 桌上置著一盆准备让黑曜净脸的热水,由外头传入的低温,很快地就将原本热气蒸腾的水温给掠夺了,殷水浣见热气不再,赶紧把窗关上,端起水盆打算再去换盆热水来,不料,此时外头却传来了恭迎声。 黑曜回来了!殷水浣心一凛,端起的水盆又放回原位,提起裙摆连忙奔到门边跪下,才刚跪下,房门开启。 “奴婢水浣,参见皇上。”抑下心头的紧张,殷水浣俯首恭迎。 “平身。”低沈浑厚的男音在前方响起,一阵微风拂过,黑曜已脚步未停地走入了内室。 “浣姑娘!”小福子悄声叫唤。 殷水浣一抬头,见小福子站在门边对著她咧开嘴笑。小福子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后,将门带上,微然响起的脚步代表他的离去。 一种被遗下的不安感横过心头,殷水浣摇摇头,将之甩落,接下来的一切就随机应变吧! “皇上,奴婢为您更衣。”殷水浣缓步走至坐於榻边的黑曜身边跪下,低头轻轻开口,等待著他的起身。 黑曜不语,那深沈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带著细细的端详。 她不美,柔灵的眼瞳不够媚,不足以引起男人的饥渴,但那冷淡的眸光,却将她己身的脱俗气质衬托得更加灵清。他看见在她刻意掩盖的面无表情下,隐藏著孤独无助的柔弱,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口狠狠一紧,怎样的过去让她如此沈静?是他在无心之下酿成的过错吗? 脂粉未施的脸上,少了分雕琢味,面容依然白皙水嫩,雪白的肌肤自脸延续到了颈侧,最后没於领口之间。不知宫服下的肌肤,是否也一样白皙?一种想求解脱的冲动迅速掠过心头,黑曜被这个念头震住。 他的不近女色,是远近驰名的,人人猜测原因,就连断袖之癖也用上了,却没有人知道,他不是排斥美色,而是至今尚未遇见一名足以引发欲望的女子。没想到,才匆匆一瞥,就让他体内窜起一股热流,脑中浮现她曾卷曲在他臂弯的画面,更是助长热焰的焚烧。 “皇上?”他的不语,让她抬起头,不料迎上的却是一双灿然的黑瞳。殷水浣微微一惊,不敢将慌乱表现脸上,连忙敛目垂首,将一切隐藏在四目交接间。 她清然的眼眸让他回神,意识到自己的不同以往,自制力恁好的他在顷刻间即把狂放的情潮收回。“来帮我更衣吧!”黑曜起身。 殷水浣跪著挪移到他的跟前,在腰带摸索著小福子所说的环扣。不想触碰到黑曜的身体,她的触摸是犹如蜻蜒点水般轻巧,带著小心翼翼,只敢在腰带上徘徊。时间愈久,她愈心急,豆大的汗珠沁上脸庞。怎么都找不到? 看著她双手笨拙地找著环扣,黑曜脸上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她在腰带前方摸索当然找不到了,因为,环扣的正确位置在腰后。他知道,却不言明,含笑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著她的手足无措,却坚决不肯放弃。 找到了!这欣喜的发现让她几乎想要大喊,却没发现跪踞在黑曜面前的她,几乎是双手环著他的腰才摸到了腰后的环扣。除下了腰带,殷水浣站起,预备进行除下外袍的步骤。 她的动作轻柔,但可不表示她所做的动作是正确的。黑曜挑眉看她,果然如他所料,毫无经验的她,将袍内袋中所藏的东西掉落了一地,叮叮净净的,声音煞是好听。 糟了!殷水浣暗叫不好,急忙丢下手中龙袍俯身去拾,倏间地上一抹反折的亮光,让她的动作僵在半途。她怎么可能认不得那把匕首?那是她七岁那年爹给她的礼物,为此,爹还招来娘的一顿骂,骂他送一个小女孩这么危险的东西。即使它断成两截只余刀身,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天清晨,心慌意乱的她只赶著逃离,根本忘了取走那落在枕畔的刀身。殷水浣闭上眼,他发现了这片断刀,精明如他,不可能对这些异样毫无察觉。 “你就这么把龙袍丢在地上?”突然,戏谑低醇的语调划破寂静。 在震惊间,她竟将龙袍丢在地上!殷水浣回神,急忙将龙袍拾起,紧环胸前,不知所措。用不了刺客的罪名挂上,光是她随意遗弃龙袍的行为就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拿去挂上吧!”见了她的反应,黑曜只微微一笑。 “是。”殷水浣急忙收敛心神,将皇袍拿进内室置放后踅回。看著那柄断刀,一股欲将之拾起的冲动油然而生,站在黑曜身旁,视线却不舍地流连其上。 “小福子没教你除下龙袍后该做的动作吗?”见她怔立著,坐在榻上的黑曜忍不住开口,带著淡淡的戏弄。 “奴婢该死!”殷水浣垂首,取过水盆内的棉巾拧乾,覆上黑曜的脸轻轻擦拭。专注於断刀的她,已经完全忘了水温过低的事儿。这一次,黑曜倒是没说什么,仰首任她心不在焉地抹完脸。 将水盆端出门外放著,殷水浣捡拾著散落地上的物品,当手触上那柄断刀时,心中百般挣扎,怕黑曜就等她自投罗网的这一刻,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著爹的遗物被他纳下。 “皇上,这把断匕,奴婢替你拿去丢了吧!”一咬唇,殷水浣还是忍不住开口,掩饰过的紧绷语音彰显著刻意,但心悬著的她已无暇顾及,企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黑曜,早已忘了在皇上面前该低头这档子事。 对於她的问话,黑曜并没有立刻回答,只用那莫测高深的笑,笑得她心虚,笑得她头皮发麻,浑身窜过一股寒颤。 “撤去吧!”一声轻应,化解了加诸在她身上的紧张。 殷水浣一喜,急忙拾起,躬身就要退下,退至门前时却被黑曜唤住。 “你的身上,为何总带著梅香?”黑曜斜睨著她,沈厚的语音横越过寝室,在她耳边流连。 俏脸蓦地一红,没料到黑曜竟会突然冒出如此隐私一问。 “奴婢身上带著自制香包。”殷水浣低低开口,她喜欢梅香那股清冽味,总是偷偷到清浥宫中采撷梅花,将之晒乾,缝制在香包里,系在腰间。她却完全没想到,自己刺客的身分皆因这抹梅香而被人识破。“这味道,让皇上感到不适吗?” “不,只是奇怪罢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散发出这股清香的。”水浣因他的问话而起的反应,让黑曜满意地笑了。原来,她并不像她表露於外,真那么冷漠淡然啊!“下去吧!” 他的举动总让人难以预料,让她的心悬宕空中,忽低忽高。得到允示的殷水浣赶忙退下,深恐他又将她唤住,在跨过门槛时因过於慌忙,还稍微踉跄了下。 看著那抹急欲求去的窈窕背影,黑曜唇畔勾起优美的弯弧。贴身侍女?或许当初父王的建议是真有点必要吧!尤其,当那名贴身侍女心怀不轨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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