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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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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卉木萋萋,过了冰寒刺骨的农历春节,温度逐次回暖,苍莽天地间开始出现生机 南松社区之外,两排木棉树夹道而立,偶或几群雁鸟从天际略过,蓝的天,绯的花,绿的叶,灰的路,仓庚喈喈,采蘩祁祁,人间忧烦似乎显得云淡风清 “凌夫人,出来散步啊?”出来散步的邻居们彼此问候 “呵,是。”六十来岁的妇人发丝已泛白霜,然五官清雅,身材并未因为年齿而显出佝偻 别了同样出来踏春的邻居,凌夫人信步漫行,走回家园 一道高挺的身影让她怔然停下脚步 是他吗? 社区大门外,一株格外高大的榕树形如绿盖。树下的男人欠了欠身,缓缓步入阳光里 距离越近,她瞧得越明了 啊,真是他,她曾日思夜想的男孩……不,不是男孩,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 她一手抚在心上,眼眶几度泛起灼红,被她硬生生压下 终于,不必再隔着远远的街,不必再对住报章杂志的一小方照片 他的五官端整,眼眸如夜幕般深沉,如寒星般清明;他的腰杆笔直,似深渊山岳般挺拔不屈,这是任何母亲都会感到骄傲的儿子 她在他身前三尺远停住,第一次试着开口,没有成功 “老夫人,您好。”郎霈颔首为礼,深沉的眼神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清了清喉咙,终于成功地发出声音,“曼曼……曼曼好一阵子没回来了。” “我不是来找曼曼的。”他本人的声音比电视新闻里更低沉。“若方便的话,可否让我见凌苳一面?” “啊,你当然是来找铃当的,我真是胡涂了。”凌夫人抚了抚整齐的髻鬓。“阿仰出门谈一桩公事,怕铃当趁他不在的时候偷溜,所以硬拉着她一起出去了。” “那么,我晚一点再来叨扰。”他温和地行了个礼 “慢着!”凌夫人连忙叫住他。“你、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他们父女俩晚上会回来吃饭。” “我怕不太方便。”郎霈停顿片刻,含蓄地道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立刻说 郎霈端凝她片刻 凌夫人再抚了下发髻,轻声问:“郎霈,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谢谢。” 他的拘谨守礼让凌夫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你和凌苳的事我都听说了。其实你不必有太多顾忌……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没有任何的‘关系’。凌苳是凌家的孙女,你是郎家的儿子,你们两个可以在一起的。”顿了一顿,她轻声说:“倘若你们在意的是我和我丈夫的事,我愿意主动对他说明一切。” “不必了。”郎霈缓缓摇头。“已经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从不认为它重要到必须让每个人都付出代价。” “我们都老了,人生走到这一步,能计较的事早就计较完,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你不必为我担心。”凌夫人眨回眼泪 “我想,现在的问题不在您这一辈身上,而是凌苳那个难缠的老爸。”一抹淡淡的微笑浮上他嘴角 那抹笑让凌夫人兴起一丝希盼 “阿仰跟我提过那天早上他撞见的画面,确实!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跟另一个男人……你知道的。” “我明白。”郎霈尴尬地咳一声 “你需要我帮忙吗?”凌夫人温柔地望着他 “不用了,谢谢。这是我必须自己解决的事。”他低沉地回答 这是她的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凌夫人痴痴盯着他 吉普车出现在木棉道的端点,一忽儿便驶近了 前门打开,一抹窈窕的身影钻了出来 郎霈不由自主地踏上前数步 凌苳轻轻缓缓地,踩着满地缤纷,走入他的世界里 “郎霈,你来了……”她的眼眸如梦似幻 “我来了。”他轻声承诺 她的花容映笑,喜与念都挂在唇边。碎洒的阳光迷离,流动的情思难掩。她在他身前停住,两人痴然互望着 “郎霈!”她纵身投入他怀里 才一个星期而已吗?为何像经过了许久许久,比那八个月的分离都难挨? 他的脸埋入她的发中,吸取她身上散发的每一丝香气,两人同时逸出满足的叹息 “嗯哼!”程咬金马上杀出来 凌苳回眸对父亲皱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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