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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他到底伤她有多重啊……

  毕衡达用手覆住眼睛,脑子里一幕幕地闪过她对他的好。他的日常生活里,竟没有一刻没有她的影子啊。

  她说对了,他一直知道她对他有好感,他也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对他的爱,但他不介意。他一直认为在情爱里认真的那一方是吃亏的,所以他只愿意用物质的优势来换取她默默的付出。

  毕衡达想著想著,想到全身力气尽失,只剩下力气拨了电话到办公室里找高敏君。总是一丝希望吧!

  电话接通了,常秘书说,高敏君没有来,手机也没人接。

  而他,在接任执董的两年以来,第一次替自己请了半天病假。

  他现在没有力气撑起这副行尸走肉的躯壳,到办公室里和那些数目字奋战。

  手机从他的手里滑落到地面上,他翻了个身,将脸埋入她的枕头里。

  粗重的喘息在他喉间低嚎著,他的大掌抵住抽痛的胸口。

  心,很痛。

  不是那种椎心刺骨的痛,而是那种空虚到让人只想呐喊的难受。

  “啊——”

  毕衡达用枕头捣住脸面,失控地放声大吼了起来。

  他的叫声压碎在枕间,悲痛得很压抑,压抑地让他很悲痛。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感觉到害怕。

  害怕他真的失去了她。

  尽管毕衡达并不想面对事实,但高敏君确实是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四五六天,她过了半个月都没来上班。人事部因此发布了她因旷职过久,而自动退职的公告……

  毕衡达曾试探性地打电话到她老家,她的家人说她在台北上班。

  他不敢再惊动什么,只能继续过他的日子。

  他不知道办公室正沸沸扬扬地传说著,执董办公室的温度每天都是零下十度。

  他尽可能地不让情绪影响到他的工作,但他却看所有的事情不顺眼!

  因为咖啡不是她送的,送来的时间总是不对时。常秘书跟他说话时,插入话的空档,也老是抓得不准。

  毕衡达终于发现他之前可以公私分明的原因,全都是因为高敏君。

  然则,现实生活就是,他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身边少了她,他还是可以一个人吃饭、上班、过日子。

  只是,当他坐在餐厅里拿著菜单点菜,他会试图去回想她喜欢吃什么菜色——他发现自己是混蛋,因为他不知道。

  只是,当他在客厅看书时,想起她偶尔也坐在他身边,静静看书的样子——他发现自己是混蛋,因为他从没对她双手奉上的热茶,说上一句“谢谢”。

  他把她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他不知道她喜欢的颜色、音乐、电影,他的不用心,简直到了一种让人发指的地步。

  他打过电话,约了前伴侣吃饭。可那女人太吵,妆太浓,让他怀念起高敏君的自然清净。

  他再打电话,约了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经理暍酒。可她太没意思,整个晚上都在谈公司的金融弊案,声音硬邦邦的。于是,他想起高敏君春风般的嗓音。

  这个夜晚,在高敏君离开的第二十一天,毕衡达放弃了要找人陪伴的念头——反正,他找任何人,也只是让他更想她而已。

  他一个人待在家,暍掉四瓶红酒,衬衫已脱到只剩下一颗扣子。

  他皱著眉,觉得屋内太安静了。

  打开电视,连续剧里的女主角正在对男主角说:“生日快乐。”

  他把脸埋入双掌之间,颓下肩,崩溃了。

  她是唯一记得他的生日,却不特意张扬的人。她总是把她对他的爱,表现在行动之中!

  毕衡达全身无法自制地发著抖,鼻尖吐出的热气漫在掌间,弄雾了视线。

  他和弟弟不同,弟弟是一见锺情的代表者。他则是需要习惯了、经过观察之后,才有法子动情。

  他习惯高敏君了,动情了,爱上了,也同时失去了。

  因为他不想改变,只自私地想要她陪在他身边。

  铃铃……

  毕衡达在地板上翻了个身,像豹攻击猎物般地攫住桌上的手机。

  是不是高敏君打来的?

  “喂!”他对著手机大吼出声。

  铃铃……

  “该死的!”他怒不可抑地把手机扔回沙发里,因为根本不是手机响,而是对讲机在响。

  毕衡达板著脸,按下通讯视听钮。

  “哥,开门,我有事找你。”毕雅夫大吼出声。

  “什么事?”

  “高敏君把我的小猫带走了!”通话萤幕里露出毕雅夫染了倦意的俊容。

  “你说什么?”

  毕衡达蓦地抓住对讲机,眼里冒出火焰。

  “我说高敏君和我的小猫一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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