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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大雪,看不到天,只是白茫茫一片,让人觉得美,却也心慌。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入口。

  卡加利是这样的,朗朗的晴空,总是有什么遮住他。云也好,雪也好;就如同爱情一般是吧?宁静的一片,总是会有什么激荡过去。

  过了许久,我离开了小马的怀抱,抹了一把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小马…”

  小马没有说话,只是替我抹掉脸颊上的泪,低低的笑著。

  我抬起头,有点迷惘的看著小马,听著他的笑声,我恍然发现,这个曾经还会尖叫的男生,似乎也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变成了男人,连声音,都是那么低。

  “傻瓜,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小马揉了揉我的头发,“这种戏码一个月要来一次,我都习惯了。”他扮个鬼脸,恢复了淘气。

  我被他挤眉弄眼的样子给逗笑了,抹掉了还缓缓而下的眼泪,有点哽咽的说:“小马,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正经一点你就哭死了。”小马收回手,把椅背用斜,两手整在头后,躺了下来。

  我默默的看了他,往旁边一靠,把头顶在车窗边缘,没有焦距的看著外面的白雪。

  过了许久许久,我们都不曾再说话。只有音乐声,还有小马偶尔的呼吸声。

  “还记的,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小马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样,很低很沉。

  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前年的五月份。”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很热。你还怪我朋友迟到。”小马接下去。

  “可是到了下午,下起了大雪。”

  “是呀。”小马回答著。“好像是在他出现以后。”

  “谁叫他名叫夏飘雪。”我闷声的回答。

  CD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温岚的歌。

  听不清楚,只有哪句,‘说爱我好不好,就当作是乞讨’在我脑海里回荡。

  “洛心。”而这时候,小马突然开口叫我。

  “嗯?”我小声的应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头。

  “我想…”小马吨了一会,“他是真的爱过你。”

  我沉默,没有说话。呼吸的热气,在玻璃上染了一层白雾。

  “我知道。”我扬起嘴角,回头。“但是,那又如何?”

  眼泪再度滴下来,我没有掩饰,任凭他们在小马的眼前猖狂的流著。

  小马还是躺著,只是撇过头看著我。他抿了抿嘴,叹了气。

  我卷载他的车位上,哭泣著。

  闭上眼,天地是无色的。一片黑,找不到出入。

  小马伸手握住了我得手,我缩著,静静的流泪,也静静的感觉小马的温度。

  小马的手很温暖,冬天夏天,都一样给人暖暖的感觉。

  “小马。你的手好暖。”我抬起头,擤著鼻水说著。

  小马笑了笑,“我是热血的年轻人呀。”

  “神经病!”我哭丧一张脸,勉强几出笑容。

  “他的手很冷对不对?”小马放开我的手,突然间横身到我前方,替我放下椅背,又把外套替我盖好,问著。

  “嗯。很冷……他连心都是冷的。”

  小马回到自己的座位,“的确是冷的。他对什么人都冷冷的。”

  我拉拢著外套,仔细听著小马的话。

  “不过洛心,他对你,真的一点都不冷。”

  小马转头,很认真的看著我,“他对你,一点都不冷。至少,我知道他曾经温过你的心,对不对?”

  我看著小马,努力的点了点头,破涕为笑。

  “真的是缘分呀。还记的你们认识那天,天气好热……而他那天跑来学校跟我要日剧。”小马像似回忆一样,喃喃自语。我则是专心的听著。

  那是一段往事,小马知道,我也知道的往事。

  而不同是,我的记忆一直是空白的,被我刻意遗忘的。

  但是小马,却总是提醒著我。

  听著他回忆,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小马到底心中在想什么?

  像不像搬石头砸脚?

  问题成型,我开始问自己一个我一直忽略的问题。

  到底小马,对我,对夏飘雪,有什么感觉?

  “你为什……”瞬间,我突然想就这样张口问。但是问题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

  我到底在想什么?小马已经把我的喜怒爱乐照单全收的消化下去,从以前看著我和夏飘雪在一起,直到现在对夏飘雪的追思。一切有关我和夏飘雪的,他不嫌累,不嫌痛的一直陪著我走过来。我并不是不知情,我只是自私的替小马画了一个很好的圆。

  而这个圆,我叫它友谊。

  小马并没有抗议,他只是默默的住在圆里头,安分守己的,然后看著我自由的在圆外奔跑。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马笑了笑,摸摸我的头。“别担心。我很好。”

  愧疚感上来,眼框又红了。而再一次,我命令自己假装不懂小马的感觉。再次的把那个圈,套在他身上。

  小马再度拍拍我的头,没有预警之下,突然按了钮,打开车子的天窗。一下子间,狂风吹了进来,雪片飞散整个车子的内部。

  我吓了一跳,连眼泪都忘记该流:“小马,你疯了!”我冷的直打哆嗦。看了一眼车内的温度计。天啊,外面零下二十度!

  “一直都在。”小马抓住雪,在雪融化之前贴上了我的手心。“夏飘雪一直都在。没有离开。”

  我冷的牙齿直跳踢踏舞,却还是傻笑了。

  感觉著这五月的大雪,接近夏季的大雪。

  是的。

  夏飘雪没有走,一直都在。

  我病了五天。

  要多谢小马在那暴风雪的晚上,开了天窗二十分,冻到鼻水结冰。

  回家后,鼻水先来,紧接著咳嗽,后来高烧不退。昏迷了五天。

  没有夸张,真的昏迷的五天。

  小马紧张的频频跑来我家道歉,差点没从东区三跪九叩的来我家。当然,这一切是在第六天我稍微清醒以后,从老妈那里得知的。

  这五天里面,我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感觉,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不过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梦。那是回忆。

  就在这昏迷与苏醒交错之中,我清楚的,连续的,在回忆的世界里滞留了五天。

  高中的生活,很混。

  一九九九年过了。庆祝了所谓的世纪末,迈入充满希望的新世纪。我还依稀可以听见英文老师用著感情丰富的音调,诉说著新世纪新希望和新世纪新目标的相对论。可惜,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两千年而变的幸运。成绩单出来,数学低空飞过,生物果然如期被当。暗恋的男生依旧女朋友换过一个又一个,只是怎么换,也没轮到我。

  老实说,什么新世纪新希望,我根本没看到。

  至于所谓的新世纪新目标。好像也只是口号。这群台湾人,依旧做著一年半前高中刚开始的事情,那就是每当中午,我们都会聚在一起。聊八卦,吃便当,诅咒老师。

  小米和阿立学长对立;猴子学长还是天天在花群里想乐;小马持续堂堂课迟到。

  什么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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