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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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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作家。”我闷声回答。 “在餐厅生的出老师作家吗?你很聪明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的,你会继续留在那里,并不是因为它还可以让你学到什么,而是它可以带你疯,带你糜烂。”他温和的问,我却觉得很刺耳。 闷闷喝了一口水,“能不能不要这么利益……而且那里……那里有很多我想留的记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吞吐,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 他笑,“我知道。我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你想清楚你现在走的路,跟你想要达到地方。我并不是说餐厅不好,而是告诉你,你要选择一个可以扶卓你目标的工作。好玩有趣当然可以,我相信在餐厅的这段经验会是你以后接触到各式各样打工甚至正职中最快乐,也最难忘记的地方。但是,这样就够了。何况,我自己在那里工作过,那里是会糜烂的。你看看餐厅的工作人员,包括我自己,谁有高学历?除了一两个像你们打工性质的人,其他当作正职的员工而言,它的境界就到这里而已,只会让你更糜烂,不会带你到更高的地方。” 我望著飘雪,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严肃,我只想天真一点,有些快乐的时间,这样也不可以吗?”我不想想那么多,真的。或许是逃避,或许是真的害怕,但是我真的不喜欢我的脑袋装满了那些有建设性的事情。我不是那些高材生,我无法精准的算出我要什么,然后如何去达到。特别是遇到飘雪以后,我不是说他带坏我。而是我体验到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我不想去计画那么多了,我只想有现在。最肤浅,却最真实的现在。 “天真,在过了二十岁,就变成了一种愚蠢。” “你……”我只能这样说出一个字,然后很用力的发抖。眼框几乎要红了起来的发抖。 “别这样,”他拉过我,“我严肃了点,没恶意。你还有时间的,过了大一,到了大二以后再认真的开始想你以后的路,嗯?你总是迷糊,我真有点担心你。” 我闷声回答他,“怎么想到跟我说这些,像以前那样不就好了,怪沉重的。” “这几天老是想著要跟你说些什么,晚上有时候还会想到睡不著。”他揉揉我的头发,“我说过要留下些什么给你的,不是吗?嗯?” 我低著头,眼框很痛,很热。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哭,这些日子来,眼泪变的很平常,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没有哭。只知道再抬头时,视线变的很模糊,但是我依然笑,笑的很用力: “好啦好啦,夏老师,别说这些恐怖的话题。来,我跟你说一个冷笑话……米是谁生的?” “嗯?花?”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之前说过了,还说了米的爸爸是谁。不是说海吗?因为海上花,所以花生米。”他笑了出来,我也跟著笑。 看著他的笑容,我突然想说声谢谢。 飘雪,谢谢你给我的,真的,谢谢。 ……不论在那方面。 我不知道能不能说后悔。 我尽力珍惜过每一分钟了,真的我尽力了。 后来的我,即使想听见他这样温和地跟我说这些教导我的事情时,也没有机会了。过了六月初,飘雪的状况突然大幅下降。 他从普通病房转进了观察病房,探访都有时间限制。我几乎,很难,很难去见到他,即使见到他,他也几乎是在没有昏睡状况下。静静的看著他时,我会很想哭,却不敢。我怕眼泪会模糊视线,让我少了那么一秒钟去记住他的样子。 化学药物跟治疗已经把他弄很消瘦,很……不像一个人。癌症末期病患该有的样子他都有了。我看的心酸,好几次到厕所里大哭大吐。 日日夜夜,我没有办法把当初那一个驾车扬著笑带著我走过很多地方;那一个那一夜丢了领带给我要我拆开;那一个跟我在倒数之下拥抱……那样一个夏飘雪,跟现在在我眼前的夏飘雪串联起来。 不是这样的…… 人生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只觉得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但是哭过吐过,我依然要面对现实。我想,有一部分的我,也随著飘雪慢慢的衰弱,而另一部分的我还一直拼命的回忆过去,然后剩下这一部分的我,就只能茫然的站在这里,空洞的,无助的站在这里,接受大家都必须接受的事实。 或者说,人生。 紧绷的情绪找不到地方可以发泄,每天像绷的死死的弓,一扯就会断弦一样。 太阳很大,站在医院门口等小马,我被晒的睁不开眼睛。眼睛很干很涩,我眨也眨不出舒服。 空空地望著柏油路,只觉得好累。我真的想休息一会。让时间暂停,也让我有喘息的空间。 “上车了。”小马白色的福斯停在我前面,把呆滞的我叫回神。 上了车,我只是低著头看著自己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放松点,没事的。”小马趁著红灯的时候拍拍我的手,安慰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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