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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你哪来的错?”重拍椅旁的矮几,矮几震裂破碎,众目全倒抽口气,却不敢出声。“既然有错,为何又要明知故犯?!”

  无趣,全都是一堆饭桶,全都是一堆只会对他逢迎拍马屁的家伙!

  “臣、臣……”宰相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竟厥了过去。

  可怜的是,一朝宰相厥在殿上,竟无人敢去探视,最后还是兵部秦尚书出面求情。

  “摄政王,宰相厥了过去,依老臣所见,先请御医进厅吧。”

  “厥了?”李凤雏哼了声。“把他拖出去。”

  “摄政王。”

  可他压根不睬秦尚书,只是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想看他到底能装昏装多久,直到侍卫将宰相拖出去,他才冷冷别开眼,瞧见秦尚书依旧站在原地才问:“还有事?”

  “启禀摄政王,已近个把月不见皇上早朝了,皇上他……”

  “你不知道皇上龙体微恙,就连春搜都提早回宫吗?”

  他刻意要贵妃和刚被册封的社尚书千金杜昭仪以色相诱,如今皇上正乐得当神仙呢,哪里会睬这些国家大事?

  这种事,是你情我愿,并不是他强迫,而是皇上偏好此道,怪谁?

  “可有请御医探视?”皇上病体早已不是秘密,但一连个把月未上早朝,这就有异了。

  闻言李凤雏,侧过脸,笑得轻佻,蓦地,凛目生威。“大胆!秦尚书,你这话是拐着弯在说本王不让御医探视皇上,害得皇上病体加重?!”

  “不,老臣是以为……”

  “来人!”

  百官无人敢吭声,等着外头侍卫入内,把秦尚书给拖到午门靳首示众。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自从集广殿惨案一事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如此大胆地挑战摄政王的脾气了。

  “把秦尚书拖——”话到一半,他突地想起有人说过——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莫名地在下一刻改口,“拖出议事厅!”

  话落,随即拂袖而去,留下个个面面相觑、觉得很不能理解的百官。

  以往觉得快乐的事,现在却变得烦闷;以往觉得有趣的事,如今却变得乏味,烦透了!

  李凤雏离开议事厅,下意识朝后宫方向走去,一发现自己往何处走,又停下脚步。

  他这是在做什么?竟想去见她?!

  垂眼瞅着依旧抓在掌心里的狐裘帔子,想起那女人单薄的肩上没半件帔子保暖,也想起她傻气地把帔子让给草丛里的雏鸟,他的心,慌动着。

  为什么偏在这当头,出现了个能够左右他情绪的人?

  眼看金雀皇朝的江山就要落在他手中了,他岂能因为一个小小才人自乱阵脚?

  为了取得皇位,他韬光养晦多年,如今他操弄皇上成为他的傀儡,慢慢折磨,等皇上一死,他就可登上帝位,这是他多年来最期盼的事,现在为何压根不觉雀跃?

  为什么?

  阖上眼,他蹙眉沉思,直到肩上有股极轻的力道覆上,才侧眼探去。

  “王爷,下雪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侍卫则影,轻轻将披风披在他肩上,替他打上绳结。

  李凤雏抬眼看向灰蒙的天际,雪花如丝,他压根不觉得冷,但那丫头怕冷怕得紧,在雪地里走的时候总是缩着脖子,双手扒紧袄口,微驼着背,像个小老太婆似的。

  想起她,唇角不由得微勾。

  “则影。”

  “在。”

  “你想,那丫头现在人在哪里?”缓步向前,他迎着薄雪踏进后宫的围墙,守门太监不敢也不能制止他进入。

  则影守规矩地走在他一步之外。“依属下想,冉才人或许又在后宫到处走动了。”不需言明,他很清楚主子说的丫头是谁。

  打春搜以来,王爷便一直忙于政务,无暇到后宫走动,只能偶尔差他到后宫探采佳人行踪。

  “是吗?”他笑弯唇角。

  “自从王爷当着贵妃的面带走冉才人后,后宫佳丽都认定王爷在找冉才人麻烦,所以不敢与她太过接近,怕被牵连,没想到冉才人压根不以为忤,更乐得到处乱晃。”说着,则影清冷的神情微带暖意。

  察觉他话中极浅的笑意,李凤雏微回头看他一眼。“怎么,本王要你去探探她,你很开心?”若不是舂搜那日发觉后宫有人欲对她不利,他不会要则影特地到后宫保护着她。

  “不,王爷误解了,属下笑的是……冉才人方向感奇差无比,老是在几个宫院里头绕圈圈。”说完,努力抿紧唇角。

  “是吗?”那傻丫头已经不是第一次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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