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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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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瞧见他。” 似锦扁起嘴。换句话说,要她自投罗网了?他在沐浴啊,如果可以她是尽可能地不想靠近他,危险等级实在太高了些。 “我去看看好了。”虽说她很不乐意,但也不愿见他泡澡泡出事来。 顺手将帐本和钥匙一并带上,打算待会问问他,太夫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进了房,不见他在书房,走过花罩朝寝房而去。入正阁面阔五房,最两侧的梢间是作为书房和起居房,正中间为堂屋,两侧为左右次间,左次间是两人寝房,右次间则作她的小书房。她从小书房往左一路进寝房,依旧不见他的踪影,疑惑他还真在泡澡,不禁往夹间里探,低声喊着,“三爷?” 等了会,没有应声,似锦便大胆地朝夹间里走去,却见他还泡在浴桶里,而从他的背影看起来…… “三爷!”她赶忙绕到他的前头,就见他枕着桶缘,长发湿透,双眼紧闭,她的心尖一抖,轻拍着他的肩,却觉他的肩头冷得像冰似的,而他的脸色灰白得一点生气都没有。 “三爷!”她心急地摇着他的肩,一手探着他的鼻息,却见他徐徐地张开眼,冷漠疏离的黑眸寒鸶慑人,而后像是认出她来,才有了暖意。 “怎了?” “你……没事吧?”她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触他的额,确定没有高烧。 “没事,只是累了,不小心睡着了。”他笑了笑,泼着水抹了抹脸。 “这天冷,夹间里又没有火炉,你居然泡在浴桶里睡着?!”她声音拔尖,担忧转化为愤怒,尤其在她触及桶里水温时,骂得更不客气了。“你是打算睡死在这儿,好让我一过门就守寡是不?” 会死人的好不好,京城的冬天很冷,以往在江府里就曾听说有下人沐浴时睡着,就这样一路睡往西天。 李若凡目光往下一望。“似锦,我倒没想到你如此大胆。” “嗄?”似锦一肚子火,还没骂个过痈,却见他不断地朝自己挤眉弄眼,教她不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啊!” 天啊!她看见了,她全都看见了!她吓得逃出夹间,心口狂跳,双颊烫得要命,热度怎么也无法降下。 变态!就说了她的相公是个变态!她气得都忘了他是浑身赤裸,而他还引导着她去看,简直是、简直是—— “似锦,我忘了拿布巾。” “自个儿拿!”她想也没想地吼道。 无耻、下流! “唉,那我只好自个儿拿了。” 他话才刚说完,她便听见了水溅声,猛地想起他要拿布巾就得走到内室,那不是要赤裸裸地出现在她面前? “你等着,我拿!”她急声吼着,赶忙取了布巾要往夹间丢,却见他已经走到面前。 她顿时抽了口气,目光不敢往下移,谁教她个儿很矮,只要目光稍一偏离,就会把不该看的全都看光。 她沉住气,屏着呼吸,很沉稳地将布巾递给他。 李若凡扬笑接过手,又道:“好冷,我浑身都快冻僵了。” 似锦眉头一皱,知道他所言不假,刚刚碰他的肩时就觉得他很像冰块了,而且……“你头发还在滴水,不能先擦头发吗?” “似锦,我只有一条布巾一双手。”那口吻说有多无奈就有多无奈。 似锦气得跺脚,回头又翻出一条大布巾。“头低下来点!”气人耶,怎会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都不怕染上风寒的吗? 李若凡低着头,享受着她的服侍,虽然她口气很呛但手劲偏是这般轻柔,一触及他的皮肤,她又骂,“你浑身都冰着,你等等,我先去拿你的衣服,再点个火盆。” 就见她小小个儿忙进忙出,将他伺候得像个大老爷,而他穿上了中衣长裤,就坐在锦榻上拭发,瞧她把火盆都搬到面前,不禁笑眯了眼。 “这儿有没有竹罩子?”她问。 “不知道。” 本要骂他为何不知道,可想想他是主子,一切都是醍醐和宋络张罗伺候着,一些用具齐不齐全,他可能也搞不清楚,只好往他身旁一坐,拉过他的发在火盆上烘着。 李若凡垂着眼瞧她拿着布巾搓揉着他的发,又仔细小心地握在火盆上烘,她的眉头微蹙着,小嘴抿得死紧,气呼呼的,却是那般娇媚可人。 “还气?”他问。 似锦抬眼瞪他。“入冬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冷吗?沐浴时怎能睡着呢?” “连着几天马不停蹄的,又赶着回府,又得到牙行,实是有些累了。”他哑声喃着,嘴角还是抹着笑。 似锦闻言,心疼了,忍不住咕哝。“怎么没让宋络伺候着?”要是梅兰没察觉不对劲跟她说,他岂不是要因为累而睡死了? “我让他在牙行里帮忙。” “……你身边要不要多添点人手?”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不是存心累死自己吗? “不了,要是信任不得的,多也没用。” 似锦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明知他说的有理,可他就这样忙着也不是法子。偏偏她就算有心帮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了,你搁在桌上的是洪嬷嬷交给你的帐本?” “你怎么知道?”一说到这事,她头又疼了。“你说,太夫人为什么要把帐房这差事交给我?”这根本就是不合理中的极度不合理。 “用来掣肘我。”他哼笑了声。 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竟早早就瞧见他的弱点。他大概知道太夫人为何看得穿了。单凭他不近女色,却三番两次在府里帮了似锦,太夫人哪怕看不出他的情意,也猜得出似锦在他心底的分量。 “什么意思?不会是因为我,害你有什么把柄落在太夫人手里,让你不得不听吧。”似锦不禁急问着。 李若凡笑了笑。“不是,横竖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交给我就好。” “不行,你自个儿的事已经够多了。”她可不希望改天又见他睡在浴桶里,然后很悲惨的一路睡到西天。 “可是你瞅着那帐本不难过吗?你不是说了读不进?” 似锦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记得……他没把她的病症视作笑话,而是一字一句认真地搁在心里。她的学生时代非常惨淡,每个人都以为她在撒谎,以为她利用特权得到学分,没有人愿意当她的朋友,而他竟然毫不怀疑的接纳她。 “我……可以想办法慢慢读的,总不能帮不上你的忙,却还扯你后腿。”她的声音因为感动而有点哽咽,垂着眼不敢让他发现眸底的泪光。 “似锦,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他抬起她低垂的脸,哑声问:“怎么了?” 她眸底闪动的泪水,教他无从理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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