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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米丽没好气地看她。“小姐,你出门在外,有哪回我没跟上的?”听听这是什么话?她就走在板车旁边耶,小姐居然会忘了她的存在?

  她微眯起眼瞪向走在前方的男人,不禁噘了噘嘴。小姐肯定是被这妖孽迷了心智,才会把她忘了。

  “呵呵,我一时忘了嘛。”米乃禄呵呵笑得尴尬。

  她是真的忘了,她一心只想着要怎么跟福至解释,可是现在看来,就算她想解释,福至好像也不太想理她……

  “小姐,你好歹也矜持一点,干么老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真要以为小姐是个花痴哪。”米丽一把将主子揪近,以气音叨念,就怕被旁人听去。

  “唉,你不懂。”原来她的行为叫做花痴呀,福至会不会因此而讨厌她?

  “我还真的不懂这妖孽到底有哪里好?”

  米乃禄横睨比起丫鬟更像管家婆的贴身婢女一眼。“哪有这么懂商的妖孽?”

  “就算懂商也是妖孽。”米丽坚持。“瞧他那张脸,路过的行人谁不多看他一眼?即使走过头,也要再回头看他,就知道他长得有多祸国殃民,怎么看我都不觉得他是善类。”

  “丽儿,不要以貌取人,他的脸是父母给的,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可是我总觉得他太不寻常,居然才一天就把老爷收服得服服帖帖,真是太可怕了。”她六岁进米府,还是头一回瞧见老爷把一个外人奉为上宾招待。

  “那是因为他是经商奇才。”米乃禄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眼露崇拜。“要是没有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他现在却不理我了,丽儿,你说,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没有。”福至没好气地回头。这两只麻雀就在他背后吱吱喳喳,他想假装没听见都难。

  “真的没有吗?”米乃禄立刻跑到他身旁。

  米丽瞪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气主子又把她给忘了。

  “我凭什么讨厌小姐?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淡声道。

  “只是因为这样子?”

  “要不然?”

  “你……”顿了顿,米乃禄终究还是说出口。“那个玉堂春只是和我家有往来的商家之子,我跟他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小姐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他冷哼。

  “我怕你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他是我未来的夫婿。”米乃禄很认真地说:“我跟他是八字没一撇,他要怎么说,我没得置喙,可是实际上,我根本没那心思。”

  “是吗?可我瞧小姐和他聊得挺开心,你还夸他精神奕奕,整个人非常意气风发啊。”话一出口,他猛地顿住。

  他这是在做什么?像是……不满?!

  “哎呀,他夸我,我总得夸回去,不是吗?”

  “是这样?”他斜睨她一眼,庆幸她生性单纯,没察觉他的异样。

  “对呀,不然还能有什么?”她蹙眉反问。

  福至望着她没心眼的神情,心情登时大好,方才的不悦瞬间消失得连渣都不见。

  “小姐头上的帽子真特别。”他适时转了个话题。

  “福至,你真是太识货了!”听见他夸自己的兔耳帽,她马上揪起帽子两边的织带,得意的说:“我跟你说喔,这个兔耳帽,放眼京城只有我才有。”还有分各种大小。

  “喔?”

  “因为这是我娘替我缝制的。”她笑着,面色却有些悲伤。“这布料可是南方才有的缎棉织,织时会呈现鹤的形状。”

  “喔?”他细看那银白的布料,上头的织纹确实极为特别。

  “我娘是南方人,嫁到北方京城,发现京城比南方惠州要冷得多,于是替我裁制一顶兔耳帽,圆形的顶塞着蚕丝和棉,以带系住包着头,底下垂散的纱条贴在颈上,两边的兔耳遮着耳朵,就怕我着凉。”

  “所以,这是南方特有的帽子?”他问,心里则开始盘算,这种兔耳帽应该可以在京城的闺女之间引领一阵风潮才对,将来必定是一桩好买卖。

  “不,这是我娘特地为我设计的。”她笑。“南方又不冷,兔耳帽能有什么功用?”

  “原来如此。”他不再多问,只因在米府他从未看见过她母亲,想来该是早已不在。

  “记得我小的时候,爹要是得闲,便会带我和娘回惠州省亲,那时正好是三月,惠州穆城是一整片的杏花花海,有红白黄,美得令我好震撼。”她说时,眸中流露出怀念,倏地又变得黯淡。“可是,八岁那年我娘去世之后,我就不曾再到过穆城了。”

  “那还不简单,要老爷在府里种植几棵杏树不就得了?”从南方移植几棵杏树,应该不难才是。

  “有啊,我房前有两棵杏树,你不知道吗?”她笑睇着他。“不过移栽多年从没见杏树开花,后来我才知道,南方的杏树在北方是不开花的。”

  “为什么?”

  米乃禄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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