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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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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里,烛火摇曳,樊允熙被杏儿带回房后,杨如瑄便浅啜着茶水,听着樊柏元娓娓道来。 “伤是有伤,不过这些年静养的恢复七八成了。”跳开重生和逃过被柯氏毒瞎的那一段,他不住地观察她的神情,却见她神色有些恍惚。 杨如瑄不能理解,因为这和她原本所知有极大的出入。 如果他双眼能视,当初他又怎会吃下她端去的毒?还是说这已经重来的人生,本就存在太多不可知的变数?如此想来也对,当初她对付李姨娘却差点害了爹……重来的人生,牵一发动全身,说不定有些改变就是如此一点一滴形成的。 不过——“所以,书房里的那些画是侯爷所绘?”她脱口问。 “是。” “有何用意?” “纯粹是我为了静心所绘。” “那就更无从理解了,侯爷需要静心而作画,但这府里生活平淡,有什么事需要侯爷静心?再者——”杨如喧一口气问出她认为的不合理。“侯爷无须佯瞎,凭藉着西突一战,在朝中肯定仕途平顺,为何不出仕?” 樊柏元托着额,不禁想有个太聪颖的妻子,有时真不是好事。 他无心将她卷入皇族的斗争之中,所以才会一直隐瞒他双眼能视一事。 “毕竟当初我也没想到我的双眼真的有救,再者,我对仕途没有兴趣。” 杨如瑄轻点着头,对他的说词无从挑剔。 “嗯,不出仕也好,毕竟在朝为官,伴君如伴虎,倒不如当个不管事的侯爷……” 等等,她突地想到一个大问题——“侯爷,你说,你在成亲之前眼力就恢复了七八成?” “嗯。”他托着腮望着她。 她的脸色瞬间忽白忽红,张口难言。“那……侯爷,你你你……”她说不出口,真的问不出口。 樊柏元大抵猜到她羞于启口的是哪桩事,微龈地别开眼。 他的反应应证了她的猜测——所以,那回她被柯氏泼湿时,她在他房里换衣,他掉了汤匙,甚至是那晚在他房里沐浴…… “你……”她小脸爆红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以为他双眼不能视,所以她总是理直气壮地打量着他,而他…… “我不是有意的,我没猜到你会……” “不许说!”她羞恼地捣住他的嘴,一对上他黑曜般的阵,她真的恨不得把曾经出现在他脑袋里,关于她的各种羞耻动作都给挖出来。 太丢人,太丢人了! “你别激动,你有孕在身激动不得。”他低声劝道。 “我……”她也不想激动,但初知这个消息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我看得见不好吗?” “当然好!”她想也没想地道。“我当然希望你的眼睛看得见,可是不该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也许一开始他并不想亲近自己,所以不想吐实,可后来他俩亲近了,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跟她说的。 好几次,就连允熙跟她说,他爹爹是看得见,她都不信。 “我要是说了,你的反应就会跟现在一样。”再者,他也不想落得一个登徒子的恶名。 “就算这样,你更应该说,因为你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其实有许多破绽,只是因为她太过相信他,所以未曾识破。 “我没那么想。”他曾想过,也许等到他帮三皇子登基之后,他就可以对她说,可惜没能等到那时就被樊允熙那臭娃给破坏了。“你是我的妻子,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而你也无须介怀那些小事,毕竟咱们都已经是夫妻了。” 说是这么说,但当他想起那几个画面,想起她专注地注视着自己时,都会不禁感到赧然。 这说法稍稍让杨如瑄释怀,反正都是夫妻了,反正都发生了,再想过去也没用,不过——“我问你,尧哥哥知道吗?” 樊柏元微扬眉,考虑要不要出卖杨致尧,然他还没开口,她已经恼羞成怒地低啦,“他真的知道。” 樊柏元不解地睨着她,不知道她是从何处确定的。 “因为侯爷的眼没看着我,代表你在考虑,你考虑代表你打算替尧哥哥掩护。”像是读出他的疑问,她三两句替他释疑。 樊柏元恍然大悟,压根没发觉自己有些小习惯,竟被她看得如此透彻。 “他死定了!还跟我说你的双眼被娘给毒瞎,要我好生照料你……” “别激动,你现在有喜,还记得不?”大手轻覆着她尚未隆起的小腹。 亲密的接触,教她顿时像个小媳妇般地垂着眉眼。 对了,她有喜了呢……不敢相信此刻她的肚子里,竟孕育着生命。 “大夫说,这段时间你要好生安胎,绝不能劳累,所以你这段时间就暂时别去万象楼,知道不?” 杨如瑄闻言,秀眉微皱。“万象楼我可以交给其他大厨处理,有杏儿坐镇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毛大娘那儿得找个人照料才成。” “这事我会要默言去打理,你别担心。”只要能够让她避开毛家,他不介意替她善后一些杂事。 有些事,能避则避,因为人心难测。 “等我好些,我再去探视毛大娘。” “再说吧,你现在需要的是好生安胎。” “嗯。” “睡吧。” 杨如瑄闭上眼,感觉他温热的大手就贴覆在她的颊边,那般浓情蜜意,教她抿嘴笑得娇柔。 看得见,很好,只是……如果可以忘掉她曾做过的一些蠢事,更好。 * * * 杨如瑄接连几天静养着,苦药一碗接着一碗喝,可她非但没叫苦,甚至把苦药当茶喝,只要能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她没有什么吞不下的。 这日,都快接近晌午了,始终未见樊柏元到来,她不禁问:“杏儿,侯爷用膳了吗?”虽说他现在不需要她伺候,但他俩几乎都是一道用膳的,这时间不见他来,她略微不解。 “刚才我去问过了,默言说侯爷和三公子在书房里。”杏儿边说边收拾着桌面的杯盘。 “三公子?”她倚在床柱上忖着。 那位三公子到底是何身分?要说是商贾,没闻到他身上的铜臭,要说是文人,又觉得那一身与生倶来的气势太过强烈。 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自己见过三公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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