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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你怕水,对不,你以为没人发现吗?我发观了喔。”柳葳笑嘻嘻地跟在她身旁。“姊姊舍不得你身上有伤,所以……沉塘,好不?”

  她瞠圆了眼,不住地摇着头,恐惧的泪水噙在眸底,倔强地不肯滑落。

  “你不要?我偏要!就要你死在你最怕的水里头。”

  当她被拋进湖水里时,她几次挣扎着浮出水面,但站在湖畔边那一双双带着兴味的歹毒目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湖水冰寒刺骨,湖底阗暗无光,她的胸口像要胀开了一样,她好怕、好怕!

  救我……救我……花世泽……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突然,她好像从冰冷的湖底浮起,张眼瞪着眼前的人。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双眼圆瞠得快要暴裂,恐惧还蛰伏在她心里,她甚至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这是哪里?脑袋混乱成一片,她头痛欲裂,浑身发烫,身体挣扎着往内墙退,豆大的泪水噙在眸底打转。

  面对她陌生的神情,花世泽愣怔得说不出话。

  为什么……她像是不识得他?恐惧在他心里盘旋着,他担忧柳九只是暂时占住了一副躯体,要是受到惊吓离开了,那他还能上哪去寻她?

  他宁可她骗他,她只是生气了假装不识得他,千万别告诉他,她已经不存在。

  “侯爷,柳院使到了。”外头响起易水的声音。

  花世泽黑眸不动,哑声道:“让柳院使入内。”

  易水应了声,请柳至衍入房。

  门板一开,她随即戒备地瞪向进门的人,刹那间,原本饱受惊吓恐惧折磨的神情安稳了下来。

  爹……她定定地看着徐步来到面前的柳至衍,看着他不知何时花白的发鬓,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

  花世泽专注地观察她,直到柳至衍走到他身后,朝他喊了声侯爷。

  她目光僵硬地移到花世泽脸上,与他对视着,他的眸里有诉不尽的祈求,望不尽的期盼,终教她倔强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

  花世泽……绕了一圈,他俩还是相遇了。

  那一回,他没救着她,这一回,倒是将她捞上岸了。

  “这位姑娘……”柳至衍低问着。

  “柳院使正是忙乱之时,照理我不该再让你烦心,但她就是替家母诊治的裘姑娘,是家母的救命恩人,然而几日前却教柳芙给推进湖里,如今好不容易才清醒。”花世泽话是对着柳至衍说,但目光仍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柳院使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想起他了吗,柳九?

  他抬手欲抹去她的泪,她却闪避开去,少了分戒备的神情多了憎很。

  为什么?

  柳至衍闻言,掀袍欲跪下,却被床上的姑娘给拉住了手,不禁疑惑地看着她。

  她气息微乱,想喊爹,却不知该如何喊出口,她已经不是柳九了,至少不是柳九的躯体,这一声爹要她怎么喊?

  花世泽直睇着她的举措,心头狠狠一刺,隐约明白了。

  “小事……柳院使大人不需愧疚。”半晌,她才哑着声道。

  她的爹,他的岳丈,他怎能让岳丈跪他?!

  “柳院使起身吧。”花世径压抑着嗓音。

  “小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请让下官将小女带回管教吧。”柳至衍沉痛地道。

  花世泽没应声,只道:“先替裘姑娘诊脉吧,她一直高烧不退。”见她对自己拒于千里之外,他心痛却又欢喜着。

  柳至衍闻言随即上前诊脉。

  她直瞅着他,泪水不断地滑落。

  怎么才一眨眼,已是人事已非。

  “裘姑娘是风邪入体,引发高烧。”柳至衍说,“姑娘切记思虑勿过重,勿大喜大悲,如此汤药才见成效。”

  她轻点着头,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地滑落床褥间,意识飘离前,她隐约听见花世泽的惊吼声,她不禁笑了。

  他怕什么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横竖,没了柳九,还有个柳十一呢。

  他可以妻妾成群,甚至养男宠也可以,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迎娶了柳芙!不能原谅,无法原谅!

  几次清醒几次昏迷,蒙蒙胧胧中总见他守在床榻,她的心却像是那年的湖底,冰冷得任谁也暖不了。

  她这一辈子被嫡母和柳葳、柳芙这对嫡姊妹整治得抬不起头,偏偏他却挑了柳芙为妻,他怎能如此待她!

  哪怕他寻找着她,哪怕他不忘到她坟前祭拜,哪怕他的情意不遮掩,哪怕他可以凭着蛛丝马迹认出她又如何?

  男人薄幸,纵然有情,情爱转眼就过,否则爹不会不睬后院女子争斗,她的姨娘死时,她没有记忆,爹又何曾在意。

  不会在意的,女人如衣,谁会眷恋旧衣。

  就当她死了吧,她也不要柳九这个身分了,她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柳九。

  “化真,起来喝药了。”

  在她张开眼的瞬间,她骗着他骗着自己,把自己变成裘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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