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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不清楚。”他的眼睛又开始闪灿,然而眼角佘光瞥见她又逼近,立刻再闪个几步远。

  “你不清楚?”伊灵哼笑着,尾音勾得极高。“昨天,我才在这里遇见他,你跟我说你不清楚?”

  “喂喂,好歹我也当过你的夫子,你对我说话一定要用这种口气吗?”尊师重道懂不懂啊?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告诉孟君唯,要他来见我。”

  “问题是,他现在不在这里。”

  “我不管,今晚,要他到客栈后院的咏春阁见我,否则,我会让你这家私塾无法经营。”为了找回夫君,她耍阴狠地威胁。

  “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以为他是被喊大的吗?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号,应该也知道,金陵富贾宫之宝是我一位好姊妹的夫君。”她顿了顿,笑里藏刀地道:“你说,我有没有能力让你在金陵待不下去?”

  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千万别怪她狠。

  “你干么逼我?对不起你的人又不是我。”孙玉珏丢开羽扇,气到发抖。“没有人对不起我,你没有,孟君唯也没有。”伊灵深吸口气,绝艳芙容是甜美又期盼的笑。“我要他来见我,是因为我要他知道,我替他生了个儿子,他……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你、你替他生了个儿子?!”他怎么都没听说?

  “对,帮我告诉他,他当爹了,而我的儿子要一个爹。”话落,她娉婷欠身。

  “方才若有对先生不敬的地方,还请海涵。”

  孙玉珏目送着她清雅步姿,乏力地软坐在席上,叫骂着,“这关我什么事?我昨天根本不在这里,怎么会给我捅出这么大的楼子?你说呀,孟君唯!”

  孟君唯从厅后闪身而出,沉黑的眸直锁着她远去那益发雅丽的背影,心沉沉地痛着。

  夜色难得的澄澈,可见颗颗星子闪耀着光痕,更可见初五的一轮细眉弯月洒下满地琼浆玉液。

  咏春阁前的探郎亭台,不着烛火,二楼临栏的席榻边,几碟小菜,龙井一壶,玉杯两只,美人一个,凭栏等候。

  她不急,享受着夜风拂面而来,吹动了纱帐,吹动了她的发,吹动了伏在她腿上沉沉睡去的儿子的丝袍,她抓来软被替他盖上,就怕夜风太凉,教他染了风寒。她等着,直到月儿升到正空,一股风劲疾刮而来。

  她蓦地抬眼,男子一身玄色劲装,衣袂飘飘地落在栏杆一隅,月色映着他俊美五官,也映出他阴郁森寒的面色。

  她无法言语,喉头紧缩着,水眸却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他。

  五年不见,他如记忆中的俊朗,如月色般隐晦却又散发着教她无法抗拒的光芒。他的眸深沉地定在她身上,澄澈的眸色翻过几许压抑。

  在这瞬间,她才发现,五年,不长不短,刚好教她把他记得深牢。

  “孟先生。”她总是习惯先发制人的,这一回,她以为自己沉着从容,但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喉头酸涩得几乎声不成句。

  孟君唯只是如鬼魅似地站在一隅静静地看着她,而后目光缓缓落在她腿上睡得极沉的娃儿。

  那是他的孩子?

  那一夜所得的孩子?

  他的心狠狠拽痛着,俊颜却是波澜不动。

  “你找我做什么呢?”声音冷酷似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伊灵压根不为所动,迳自扬开颤抖的笑。“我想你。”

  没料到会是如此的回答,教他为之一震。

  想他?

  她想他?想他这个恶人、禽兽?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她咧开大大的笑,露出洁白编贝也不遮掩了。

  她很开心,能够再见到他,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

  孟君唯瞪大着眼,心涩发疼,宛若痛进骨子里,剐着骨逆着血般。

  “我不爱你。”

  “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她还是笑着,因为这回答早已是意料中的事。“我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占有了我,毁我清白,你就该对我负责,否则我要知府大人将你给抓到牢里。”

  话到最后,竟成了俏皮的撒娇了。

  “你以为他们抓得到我吗?”他冷笑着。

  她还是跟五年前一样天真吗?但,眼前的她眸色比往常更加隽亮,彷佛无惧无畏这世间的任何挑战。

  这算是好事吗?

  该是好事,唯一的错,就错在他曾和她有过交集。他错过一回,不会再错第二回!

  “困不住你的人,我也要困住你的心。”她哼笑着,轻拍着怀里的娃儿。“思唯,起来,爹来了。”

  怀里的孟思唯眨了眨羽睫,张开了没有情绪的眼,美丽而墨黑的眸子竟是空洞而无神的。

  “思唯,叫爹。”她将他轻抱起,要他看向孟君唯。

  孟思唯垂眸无反应,看似双眼不能视,双耳不能听。

  孟君唯察觉他的异状,轻点数步,来到他的面前,仔细地审视着他。

  这孩子的五官几乎融合了他们两人的,但是他对外界没有反应,宛若体内的魂魄早已被抽离,这身子只是个空壳罢了。

  “怎么会这样?”孟君唯拧起浓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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