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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葫芦,把湿衣服脱下。”他放开了她。

  失去体温慰藉,站着的她不住地打颤,教他微皱起眉,覆上她的额。

  “你的湿衣服得先脱下。”说着,他已经动手解她衣襟的系绳,以为她会害羞地阻止,岂料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眸眨也不眨地瞅着自己,泪水盈亮那双琉璃似的眸。

  “没事,别哭了。”他不舍地抚着她的颊,却发现她的脸依旧冰冷。

  “你没事,没事。”她勾唇笑瞇眼。她只是感动,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到小爷的温柔了。

  那唇笑弯的弧度极美,美得他心荡神驰,然思及她浑身湿透,于是别过眼,要她赶紧将湿衣服换下。

  然走到架前,却发现只放了一套他的衣袍,卫凡不禁气结。

  御门办事也真是太不牢靠了,怎么没顺手取一套她的衣裳,不过想想也对,时候已晚,要御门进仆房似乎也不妥,想了想,决定将衣袍借给她,自己暂穿中衣即可。

  “这衣袍,你凑合着……”一转头,就见她浑身赤luo地站在身后,那白玉似的肌肤,那玲珑有致的曲线,教他的心狠狠颤跳着,一时之间竟忘了转开眼。

  “啊!”葫芦慢半拍地尖叫出声,蹲下身环抱住自己。

  门外,御门欲夺门而入,吼着,“发生什么事了?!”

  “不准进来!”卫凡回神。暴喝了声,赶忙抽起搁在架上的布巾将她包覆住。

  “可是……”

  “没有可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不忘用身子挡着她,不允她半点春光被人窥探。

  御门没辙,只能在门外干著急。

  “你……赶紧将衣袍穿上。”他将衣袍递给她,拿起另一条布巾随意擦拭了她的发,再赶急转过身去。

  葫芦浑身抖得厉害,就连穿件衣袍都费了大半气力。不是因为怕,而是羞……

  虽说他们俩早已行房,但就这样被他看光,真是教她羞得不知所惜。

  卫凡背过身瞪着地上,耳边是她套上衣袍的窆窣声,脑海中不禁浮现,那蚕丝锦袍滑腻地覆在她丰满的胸,腰带系在那不盈一握的柳腰,那白皙的肌肤瞬间染上艳丽的牡丹花色……该死,他在想什么?

  他向来禁欲,尤其在葫芦离世后,更不曾碰触过任何女人,也不曾对哪个女人兴起半点情动,然而此刻,他的心是动摇的。

  “……小爷,我穿好了。”

  后头响起她小小声的呼唤,教他松口气,终于熬过这苦难。

  “好,你先回房。”

  “……穿这样回房?”她只穿衣袍,没有底裤耶……

  卫凡微回头,就见自己的衣袍套在她身上,显得宽松而且……有种古怪的绝艳风情,教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再次奔腾了起来。

  “小爷,你身上也湿透了。”她这才发现,他连发都是湿透的,这才明白是他将她从湖底捞起的。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先回我的寝房。”话落,他已经先离开了房。

  “爷?”御门紧张地往门内窥探。

  卫凡不耐地推开他的脸,不让他窥见她半点风情。

  “找如霜拿套她可以穿的衣裳到我的寝房。”

  “爷要将葫芦带回寝房?”他微诧。进展……好快啊,但他可以接受。

  “你有意见?还不快去!”那目光教卫凡以为他心有不满,咂着嘴催促着。

  御门领命而去,决定不找如霜,而是到宅子里转一圈,瞧这时分谁还清醒着,谁就是最有可能对妹子行凶之人。

  御门一离开,卫凡迎着寒风,放慢脚步,等着她跟上,直到她与自己并行,而后胆怯地、试探地握住他的指。

  那一剎那,一股麻栗窜过他的指尖,犹如当年他偷偷摸摸地握住胡芦的小手。

  当年,葫芦轻轻地回握住他,而这一刻,他也轻轻地,代表接受意味地回握住她的手。

  两人静静地走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房换好衣袍,卫凡长发垂放,站在寝房外,然而却始终等不到御门到来。

  拿件衣裳拿到黄泉路上了不成?他在心里暗咒着,依旧只能在外头等着御门到来。没换好衣裳,不方便回仆房;要是离开这儿,她又会害怕,所以他只能这样耗着,耗得火气都冒了上来。

  “小爷。”

  那软绵的童音,轻扯着他的心思。没有回头,卫凡淡声道:“这儿风大,进房去。”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房内。”葫芦轻扯着他的衣角。虽说房内灯火灿灿,但她却不想离他太远,就怕暗处有鬼魅打转,趁他一个不注意,就将她给带走。

  她还没完成任务,她才不回去!

  卫凡心里一颤,难辩此话含意。

  要是其他女子,这话便意味着邀约,然她脸色至今依旧青白,他猜想她是因为恐惧而不想独处。

  但是,他不想和她共处。

  因为,他怕……他怕把持不住自己。

  他还理不清自己的心绪,不想跨越那界线。在他心里,葫芦是他唯一的妻,而她,只能是个替代品,要不是她的性子和葫芦太过相似,他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动情。

  他要的是一种感觉,他曾认为再也不可能拥有,然而她却出现在他面前。

  白发如老妇,胎记貌无盐,但他要的一向不是面貌,他要的是一种可以镂进心底的滋味。

  “小爷……”

  那带着央求的泣声,像把火正徐徐地烧融他铁石般的心,一如她的存在,像抹煦阳,强烈而恣意地进入他的眼帘。

  无奈的,认命地叹了口气,阖上了门,转身面对她,就见她缓缓抹开笑,那笑像颗小石子般地落进他无波的心湖,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他没有抵抗地任她牵起自个儿的手,徐缓地走向床边。

  “坐下。”

  他像个玩偶,将掌控权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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