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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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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房里摆放的彩沙比书册还多,就连案上也总是摆放着各色的彩沙。 点上了独火,案桌上不见她当年的沙画,倒是桌边摆放了各色的彩沙,取来倒出,全都是晶莹剔透的白沙,正是当年她最缺的一色。 白沙无法染,只偶尔在矿炉底可以寻得,所以白沙最为珍贵。 她一瓶瓶地打开,才发现原来在她死后,小爷买的都是白沙……他得要费上多少功夫才能取得这些白沙? 垂眼看着她作书的桌面,轻轻推开石板,果真如她所猜测的,底下的沙画已不翼而飞……她这身子果真是向这沙画借来的。 “葫芦!” 外头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教她心头一颤,赶忙起身走到屋外。她知道他呼唤的是另一个自己,而非现下的自己,所以她必须赶紧教他看见自己,不该让他有半点误解。 一旦从希望的云端摔进谷底,那便是难以抹灭的绝望,而她,已经舍不得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卫凡疾步跑进葫芦斋,就见她从书房走出,那乍见葫芦斋有灯火的狂喜之心瞬间冰冻。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声薄如刃,彷佛她不该未经他允许踏进他的圣境里头。 初见葫芦斋有灯火,他原以为葫芦归来……瞧他,多傻呵,明知道她再也回不来,可他偏偏还是等候着,嘴上毫不在意,不让人看穿他的心思,唯有他知道,他是多盼望她能归来,哪怕只入他的梦,好让他再见她一面。 葫芦心头一窒,哭笑不得间,愁绪满心。 这,就是她未曾见过的小爷另一面,冷騺慑人,如此陌生又教她不舍。 “玲珑想娘,所以我到这里——”信手拈来的说词未竟,已被他冷声打断。 “你如何解开拱门的锁?” “……我跟总管借的。”她想,待会她得跟如霜说一声才好。 卫凡神色寒凛,阴柔魅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好似揣度她话中真伪。 好半晌,才才哑声问:“你要拿什么给玲珑?” “……还在想。”瞧他神色紧绷,教她说起话来也不免多了分谨慎。 “小爷,玲珑她……” “我知道。”他不耐地回过身,看着爬满墙头的夕颜花。 “你知道?” “……玲珑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在屋外,听着最宝贝的女儿那般说着,他岂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没想到玲珑这孩子看得这般透彻,甚至认为自己不存在比较好……他没想过自己竟会将她伤到这个地步,如今就算想要弥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修补。 他的心空着,藏着恨,没有爱,怎么爱? “小爷,你不是恨玲珑的,你只是还无法淡忘失去的痛,随着时日一久,你就会把那些往事都给忘了。”葫芦说着,不禁苦笑起来。 她竟要小爷把自己给忘了……天晓得她多希望小爷永远可以惦记着自己,但如果她的存在伤害着他们父女俩,那么就把她给忘了吧,把这葫芦斋毁去,从此以后再无葫芦的存在。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要我忘?” 那平板寒厉的声响,教葫芦的心突地抖了下,见他转过身,那晦暗的面容是冷漠如冰,不带半丝温度。 “我……” “你以为你是谁?”他一步步逼近。 “我只是……”她被他身上的危险气息逼得一步步地退。 “只是什么?” “我……”她的背抵在门板上,无法再 “让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赝品,一个暂时供我玩乐的女人,不过是因为你有那么一丁点的酷似她,那么一丁点的相似,否则我岂会留下你这个丑颜婆子?!”他怒喝着,余光却瞥见未掩的另一扇门后,桌面的沙罐被动过,而上头的沙画—— 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一把推开,他疾步踏进书房内,目皆欲裂地瞪着被移开的石板,还有消失的沙画,他蓦地回头,魅眸紧瞇着。 “混账,你把葫芦的沙画给毁了?!” 跌得七荤八素的葫芦,听得一头雾水,却被他蛮横地扯起身,对上他殷红而残忍的眸。 “我懂了……我总算懂了!”他像是要宣泄怒火般地咆哮着。 “小爷?”她脑袋混乱得紧,根本听不懂,沙画不见,那是因为她借了沙画的外貌,否则要她如何还阳?可这话她能说吗? “当年二娘处心积虑地要毁了沙画,幸而被我发现,被我赶出府外,如今她不满所以派你前来,为的就是要毁了沙画,对不?” 葫芦张大眼,原来这才是二娘被赶出府的真正原因,其他说词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不是的,二娘毁画,大概是要让你可以专注在正事上,她不可能……啊,小爷,你要做什么?” 不等她解释,她已经被他拖着走,压根不管她是不是跟上他的脚步,就算她跌扑在地,他依旧无情地扯着她走。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你立刻滚出我的府邸!”他头也不回地吼着,好似那沙画不见,教他连理智也跟着消失。 葫芦吃痛地挣扎,奋力地吼着,“小爷,你别赶我走,我就是葫芦,我就是夕颜!沙画不见,那是因为我变成了沙画,为何你至今还是看不透?!” 她怎能被他赶走?要是她就此离开,玲珑怎么办?小爷又该如何自处? 卫凡的脚步一顿,葫芦欣喜地挣扎爬起身,心想他必定发觉这连日来相处的点滴,再加上她这张脸,分明就是他的杰作,他是最不该忘记的人。 然,却见卫凡回头,噙笑森冷地道:“你真把我当成傻子了不成?” “小爷?”那笑意教她背脊发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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