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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她的泪,悄悄地渗进他的胸怀里,令他在昏乱错杂的创伤中,缓绶地冷静了下来,更觉得冰寒和偾怒。

  可是她那带泪的双眼似乎藏着莫大的痛苦,一种远比他更甚的苦痛煎熬,让他明白了她也和他一样正陷在凄楚的境地里。

  小小轻抚着他那令她朝思暮念的脸庞,"我答应过要等你三年,那三年里,我谨守承诺,不停地恳求我爹娘拒绝所有人的提亲,可是我等了你三年,你仍是没回来。就在第四年时,乔诺登门提亲,我苦苦央求爹娘让我再等你一年,可是一年过了,你还是没回来,而我爹娘,也不再让我等了。"

  "只因我晚了一年回来,所以你就忘了我们的誓言嫁他人?"宫上邪级缓地拭去她的泪,抬起她的脸直逼问。

  他要知道,她对他的盟誓是不是一时的风花雪月?是不是只是因为一时的意动情挑?是不是……她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所以她才可以舍弃他而改投他人的怀抱?所以她才可以在苦等不至之际,顺从他人的安排,狠狠地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忘记?

  小小直摇着头,泪如雨下,"嫁他不是我所愿的,而我也投有忘了对你起过的誓言。我不想嫁他,我真的不想嫁……"

  "为什么?"宫上邪怔怔地间:“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勉强自己嫁他?"

  "朝中的政权变化莫测,为了稳固权势,我苗家不得不与乔家联盟,而联盟的最好方法,就是联姻。"小小更是泪流满面地捉紧他的衣衫,紧靠在他的胸怀里,试着捉住他怀里那份她怀念的暖薏。

  他悍然决定,"跟我走,我带你离开。"既然她不愿嫁乔诺,那么他便带她离开,天涯海角,总有能收容他们的地方。

  "不能的……"小小汲着泪看他,缓缓撤离了他的怀抱。

  他愕然地看着她,"小小?"

  "我过了乔家的门,已成了乔家的人,因此,我不能负他。"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随他到天涯海角的小小了,她是个有夫之妇,她已许下了必须忠贞的誓言,于情于理于法,她都不能做个弃负乔诺之人。

  宫上邪感觉自己的心房已被她撕裂了一道缺口,一点一点的,开始震震碎裂,再也拼凑不全。

  她要舍他而就乔诺?这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他和她在牡丹丛里许下的情誓都已不见了?她若是与乔诺双宿双飞,那被留下来的他呢?他又被置之何地,情何以堪?

  他猛地攫住她的肩,"我呢?你不可以负他,就可以负我?"

  "我在与乔诺成亲之前就已听说,你在今年内也要娶亲了,你该遵旨去迎娶那位姑娘。"小小别开眼,试着不去理会他加诸在她身上的力道为她带来多大的痛楚,也试着不去理会当她把这些话说出口时,她的心口是多么地疼。

  宫上邪不愿相信,嘶声间:“你要我娶她?你要我遵旨娶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女人?"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约束你什么,你要娶谁,我都不能干涉,那再也不是属于我的权利……"她以双手掩着脸庞,呜咽地在掌心里道出她的心酸。

  "我不娶她!我们走,我们俩走得远远的一只要他们两人躲开这一切,只要他们两人能够厮守在一起,要离乡背井、抛亲弃友都无妨,只要他们两人能在一起!

  "你是朝中大将,而你的亲事也是主上亲赐的,倘若你抗旨拒婚,不仅你会被赐死,我们两家的家人都会被连累,其至,会诛连九族。"她却反对着他的自私,不愿所有牵系着他们的人,都因他们而道横祸。

  宫上邪眯细了眼眸,"你这是在劝我娶那个女人“

  "因为我要你活着。"她坚决地告诉他,仿佛这是她这一生唯一衷心所愿的事。

  "不要为我着想,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强行将她卷进怀里,不容她反对。"跟我走,把你所有的顾忌都抛掉,我可以不要仕途、不理会责任,我可以抛弃一切!"

  "但我却不能抛弃所有。"要是真的能够抛开,她就不会躲不开枷锁,不得不被束缚。

  "你要的是什么?"因为她的推拒,宫上邪看着自己空荡的胸口,再也不明白她心底想要的是什么。四年的光阴,让他再也不明白这个让他情牵意动的女人。

  小小笑着流泪,"现在的我,什么……都不能要。"

  她还能要什么呢?她已嫁作他人妇,再也不能干涉风月,再也不能妄想与他做对比翼鸟。她老早就忘了从遇见他后,曾经想过往后与他偕老的种种梦境,她早遗忘了幸福的模样,现在的她,只希望他能在无她的日子里过得自在,只希望他能活着,其他的一切,都不再是她所求的。

  "别哭。。看着她珠泪一串又一串,分明是那么地伤心,偏又要逞强地在唇边挂着笑,让他心慌难舍。

  "你一定得明白,我的心从没有变过,我也是和你一样,我并不愿的……"她竭力要让他知晓她的苦衷,要他相信她和以往相同,"我之所以愿嫁乔诺就是为了让你不顾忌于我,甘心情愿地奉旨迎娶,我不要你抗旨拒婚而被赐死,我要和你活在同一个天地里,即使不能够相守;我只求你能活着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你能明白吗?"

  宫上邪终于恍然大悟,她是为了什么而嫁绐乔诺。

  他双手缓缓地放开了她,颠踬地大大退了几步。

  他都懂,他都明白,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令他好不甘……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方才满腔的偾怒、怨妒,此时都此为自责在他的胸口来去不散。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就这样看她为了他而牺牲了自己最纯粹的初恋,眼睁睁地将她拱手让人?但,爱是能够让的吗?爱是能够牺牲的吗?委屈之间,她会有幸福吗?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看见了将她推向乔诺怀抱里的,就是他的这双手。他该信守归期的,他该紧紧地守着他们俩许下的等待,并且在时限之内归来。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没有守信,所以:他未来的海哲山盟里才会没有她?所以,在他往后的日子里,就再也听不到、看不到她的欢声笑语?

  一旦错过了,就是永远吗?

  冷静过后,他沉默地走至她面前,细细地看着她的容颜。

  这样美丽的面容,是值得有一段好姻缘的,她是值得一个温柔婉切的男子来对她呵护照料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来迟吗?"他捧起她的面颊低喃,"如果我早点回来,早点向主上说我要娶的人是你,那么,今日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是不是?"

  宫上邪在小小清澈的眼眸里,看见了她满是遗憾的泪,看见了她对他微微的忿、微微的恨,和更多对彼此的无能为力。她所有隐藏着的沉静忧伤,缓缓她自她的心底渗出,化为清泪,颗颗在他的面前坠下,一股细细的悲哀自她的身上传散出来,紧紧地围绕着他。

  他颤动地拥抱她,久久无法出声。

  "告诉我一他哑涩地启口,问得十分专注,"乔诺待你好吗?"

  小小知道他终于弃降了,知道他就要放弃她了。

  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她所求的不就是能让他好好离开她活下去的这一刻?可是当他从嘴里说出来时,为什么那阵突来的心痛,还是将她打击得摇摇欲坠?

  小小决定不说出真相,"他一直都当我是个妹子,他待我……很好。"

  听了她的话,宫上邪有着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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