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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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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系好鞋的怀炽,方抬起首,便与她的目光相交,那一瞬间,她有点想躲,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进她的水眸裏,他那明洞的视线,像是要看穿她似的,正一寸寸地挖掘著她藏在眼眸裏的秘密。 柔情就这么倏然而至。 他的视线是一道编织美丽的网,身在其中的她并不想离开,甚至就想这样被他掳去,因为,那看来太像是两盏柔和的明灯,照亮了生命裏的光彩,仿佛只要她鼓起勇气往前一跨,她便可以跨进一场瑰丽的梦境裏。 很想沉醉,很想和他在柔柔吹拂的东风下约好,将生命中其他繁琐的事都放下,将那些扰人烦忧的心情也都放下,一起挽著手喁喁诉情,相偎在月光裏,感觉著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走吧。”怀炽首先挪开被她缠住不放的视线,伸手轻拍她的面颊,稳妥地扶她起身。 小心扶著她走过人来人往的赏灯大街,还记得她穿著丝履走起路来会感不适的怀炽,刻意带她来到不那么拥挤的湖畔,轻握著她的柔荑,与她一同临风恣赏那些盛开在夜晚天际的花朵。 似花的烟火,妆点了漆黑的夜,在奔向天际划破黑暗后,照亮了媞邑柔美的面容,朵朵烟花倾其所有的美灿恣意盛开,令幽寂的黑夜亮如白昼,在夜空中留下一片灿烂,但在绚丽过后,又化为璀璨星雨,带著点点星屑无声地殒落。 侧首细看她专注凝视天际的模样,他的心,有些犹疑。 今夜会来找她,是因为他也有些不确定非要娶她的原因,而在见了她之后,他的心头更是摇摆不定。 真要将她娶进门来吗?真的要把她拉进他的世界来吗?她可知道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她就像是新生的初雪,是那么洁白无垢不染尘埃,他怕,一旦在将她拉进来后,她将会如那些烟花一般,在奔向天际绽放完美丽之后,就消逝无踪。 他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近来在他的脑海裏,时常回荡著那些人曾说过的话。 爱情不是斗争、不是游戏,那是会要你赔上一生的赌注,如果你没有本钱玩的话,那就不要轻易涉入。 你若不是真心的,那就罢手吧。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可是眼前的她,那笑意,是如此惑情,是如此令人想望,令他忍不住想忘了耳际徘徊的那些话语,再多靠近她一些,再多掬取她的容颜一点。 为什么他们总认为他会伤人呢?他不会的,他怎可能会去伤害她? 无论他是否真心,也不管他是否有爱,倘若爱情是个游戏的话,那么,他已经涉入了吗?动情是什么样的感觉?又该如何做,才能知晓他已经恋上了呢?他一无所知,也无法寻出个解答来。目前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若这是一场游戏的话,他是万万不能罢手的,只因为,像这般握紧了她的柔荑后,他便知道,他不愿再放开。 被那些漫天烟花迷去了心神的媞邑,忽地感觉发髻似乎有些动静,她回过眸来,看怀炽将自小贩的手中买来一小撮绑束好的杏花,轻轻地在她发上寻找一个适合簪放的位置。 他边簪边向她解释,“上回帮你簪的桃花掉了……” “我还存著。”她笑著摇首,凝视他的双眼闪亮亮的。 “存著?”不是已经被人踩碎了吗? 媞邑一指轻按在粉色的唇上,“秘密。” 思索了许久,他决定将一直放在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你知道……”他犹豫地迎向她的水眸,“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或许她在知道他在朝中的另外一面后,她就不会像现在对他笑得那么不设防了。 “为什么这么问?”在湖岸凉风的吹拂下,她的音调也显得轻柔。 “你真甘心嫁我?”他非问不可,因为就算这是场游戏,他也不要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加入,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她笑著反问:“你真愿娶我吗?”她才是没有信心的那个人,至今,她还不敢相信他所选的人会是她。 “愿。”没有迟疑,沉著声的他很快地回答。 美绝的笑意在她的面容上漾开了来,“那么我就愿嫁你。” 措手不及的,他的心房忽地捶擂著,那心音听来分外急切,他有些讶然、些许惊慌,从未有过的温存感,缓缓地将他包拢。 从未领受过的温柔来得太快,令他不知所措,但她凝睇他的眼眸将她的情意写得那么分明,连藏也不藏,就这般坦坦剔透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想逃的欲望在他的脑海裏逐渐成形,但他却挪不开脚步。 每每想要远离她一些,但他的心却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一点,即使他已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这张容颜,也认为她应当和那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不会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却发现,近来,每当辗转反侧夜不成眠的时分,他会想起她在紫藤花丛间俏生生的模样;当他点燃桌案上的灯火,摊开诗文卷册时,他会想像著文采非凡的她,是否也在这样的夜里埋首在书册间,执笔舞文或是挽袖弄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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