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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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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努力在和丝履上怎么系也系不好的彩带奋战的怀炽,忍不住想打断她。 媞邑低下螓首,“嗯?” 他指指她的脚,要她出手来帮忙。“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姑娘家的脚是不可以轻易给人见著的吗?” “我知道啊,可是……”她白皙的纤指也加入其中,沁凉的指尖在彩带中穿梭著,不时碰到他还未收回的指尖,不一会,她的纤指忽地停定在鞋面上不动。 “可是?”怀炽定眼看著她与他交缠的十指,发现在她的帮忙下,他们俩的十指被捆绕在更加难以拆解的彩带中。 她幽幽轻叹,“我穿不惯丝履,我还是喜欢棉鞋。”还是身为普通百姓好,不必穿这种华而不实,美丽却娇贵得不适合行走的鞋子。 怀炽有些疑惑,穿不惯?能来这赏春的人,哪个不是朝中的王公显贵?而她居然穿不惯身为贵族最常穿的丝履,反倒惯於平民百姓所穿的棉鞋?她到底是谁? “穿不惯是一回事,但它又怎会跑到树上去?”在她的指尖又开始挪动前,他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并悄悄挪开她白嫩的指尖,免得她又来帮倒忙。 “我本是想采那株开得最美的桃花,但它生得太高构不著,而我手边又找不到可采花的工具,所以我就想或许可以脱鞋扔扔看,可是这么一扔……”自言自语说著的媞邑,在恍然回过神时,一双水眸静止在眼前的画面上。 有个男人……在帮她穿鞋。 瞧他,十指不熟练地和鞋面上的彩带挣扎著,既要小心翼翼别把它扯断,又要把他被缠住的指尖抽出来。其实他大可以叫她自己穿的,可是他却没开口,体贴地任她去自说自话,而他则埋首钻研该如何成功地让那只丝履乖乖贴合在她的脚上,令她看著看著,丝丝的笑意溜上她的面容,但她很快地便将它掩去,默不作声地看他和她脚上的丝履继续奋战、 为她系好彩带,总算是大功告成的怀炽,满脸成就感地抬起头来。 “就因为你想采花,所以你的鞋就长翅飞到上头和它打招呼了?”多亏她,他今日才知女人是不好当的,光是要穿好一只鞋,就可以耗费掉一大堆的时间。 她诚实地颔首,“嗯。” 他仰望了树梢一会,“你想采哪一株?” “那株。”媞邑伸出皓腕,直指枝桠间盛开得最为放恣的一株。 扬手未落,怀炽已跃起身将她想要的花株采下,将它搁放在她白裏透红的掌心中后,他俯近身子仔细盯审著她清俊秀丽的眉目,不一会,他又跃身采来一小撮朵朵连株的花儿,不问她的同意,轻轻簪妥在她乌黑的发间,满面笑意地欣赏她一身精致的风情。 媞邑感觉吹拂在她耳畔的风儿仿佛停止了,在他眼神下,春日变得格外的暖融,她巧巧扬起螓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看向他细长而温柔的双眼,心中有种温热的感觉正在丛聚。 他含笑地轻拍她的香肩,“下回想采花时告诉我一声,别再让你的鞋上树了,你这模样让人见了可不好。” “谢谢……”她讷讷地应了应,流连在他脸上的目光,怎么也收不回来。 被她看得目光无处藏躲,怀炽忍不住伸手轻触她水嫩的面颊,本是想叫这个极易分散心神的女人回神来,可在指腹一触及她的面颊时,恋恋的感觉,反倒让他的指尖不忍离开。 “小姐!”找到人的润儿,在远处的树下指著她大叫。 “不好了……”媞邑慌然转醒,急忙地拎起裙摆,“谢谢你救了我的鞋。” 怀炽扬起手想留住她,但捕捉到的,是佳人杳然离去的香气,远远的,只见跑得飞快的她,粉缎般的衣袖在桃林间飘逝而过。 心下,有点依依,在他的指尖,还停留著那份诱人的微温, “也不留下个名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看在为她穿鞋的份上,最少也该让他知道她是谁吧? “王爷。”不知在何时出现的冷天海,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出声。“独孤冉下帖子了。” “下什么帖?”他收回手,不耐烦地回过头来。 “战帖。”冷天海忠实地向他传讯,“他说他想来个以文会友,要东西南三内都派出个人来造对子。” “随便找个人去打发他。”怀炽连理都懒得理,先前满腔的温柔感,转瞬间全都消逝在风中。 “但他指名要和南内雅王一较高下。”冷天海不同意地摇首,“他说,所有皇子中就属你的文采最丰,他有意向你好好讨教一番。” “穷极无聊……”他不耐烦地搔搔发,“东内派谁?”不去不给面子,去了他又很难保证他不会令独孤冉难堪。 “不清楚,听说要上场的人在宴中走失了,他们正在找。”听说东内今年特意找来个好手,可是那个好手偏偏在上场之前不知跑哪去了。 又是一个失踪的人,方才那名失了鞋的女子,也是来去如风…… 怀炽有些留恋地回首望向扶疏摇曳的桃林,纷飞的落花中,并无她昙花一现的身影。 他伸手抹抹睑,试图把遗憾的心神都找回来。 “好吧,我就去杀杀独弧冉的威风。”反正闲著也是闲著,他也很久没凑热闹了,不如就去看看独孤冉的脸色,将会变得多难看。 在怀炽赶到赏席间时,迎接他的,是以独孤冉为首而周遭皆同的敌意,在他们的神眼裏,似乎正暗示著,他这个主人不该来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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