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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会伤人呢?”他笑开了,“我是朝臣们口中最为无害的皇九子。”

  舒河却十分笃定,“你会。”

  他并不予以反驳,只是无声地望著这个心如明镜的舒河,甚是怀疑,他怎有可能会去伤害那个他想珍视的女子?

  “听四哥的话。”舒河一手揽著他的肩,沉重地拍了拍,“记住,爱情不是斗争、不是游戏,那是会要你赔上一生的赌注,如果你没有本钱玩的话,那就不要轻易涉入。”

  “你忘了?”他满面兴味地挑著眉,“我就是个擅长游走于游戏边缘的人。”

  舒河还是想劝他一点,不希望他在这种事上头逞强,“不是所有的游戏,都是你玩得起的。”

  “别再说了,你到底去不去和圣上说?”被他问得心情翻来覆去,怀炽终於失了耐性,固执的眼眸锁住他,就只要他的一句话。

  舒河不语地看了他半响,总觉得他似乎变得不同了,在他的眼眸裏,泛著不曾见过的神采,以往那个在他眼中的小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怔忡之际,舒河的目光被怀炽肩头上那一抹粉色的花瓣招引去,凑近细看,是瓣桃花花瓣,那花瓣,远远看来,似心。

  这个总是讨厌春天的小弟,终究是走进浪漫的春日裏了吗?所以他的心才会如此异躁浮动,任他这个兄长怎么劝也听不进?

  过了许久,舒河伸手轻拂下那瓣停留在他肩上的花瓣,并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会去的,而且我会如你所愿。只是接下来的事能不能皆如你所愿,我就很难担保了。”

  第二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她喜欢这个季节,总认为,这个季节很多情,和暖的东风,唤醒了深藏在冬雪下的期待,让希望又再度来到人间,透过花间传情、流水知意,一寸相思一寸发,如此得来不易的春光,如果能永远地停留在人间那该有多好?

  稍扬起面容,迎接自枝桠花丛间洒落的日光,媞邑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和那些被晒暖的春花一般地暖融,但当她回首远望花丛外那些身著官服在府中穿梭的人,她又不禁觉得料峭春寒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那些人,都是为了她的婚事而来的。

  打从滕王舒河在数日前进翠微宫为怀炽说亲起,这几日来,府中的人潮就一直穿梭不息,但那些听闻她婚事的人,脸上皆无丝毫的笑意,浓重得化不开的愁郁悬在他们的眼眉间。在窗外,早起的雀鸟是来报知春意的,而他们并不是来道喜的,他们是来与她大力反对这件婚事的父亲,一同想办法阻止这件婚事,好阻止怀炽藉由婚事靠近她一分、也藉由婚事来靠近东内的重心,并打算趁还来得及前,进宫去与圣上说明这件婚事宜解不宜结。

  她从没想过,那名能放下身段,蹲跪在她面前为她细心穿鞋的男子,竟在众人的眼中是这样的,她更无从理解,为何人们都是如此憎厌他。

  在众人的眼裏,怀炽似乎是一名搬弄权势、运用手段的权臣,他就像支撑著南内并为南内遮去朝野半片天际的黑云,只要有他在,朝野就像一池任他拨弄的池水,即使只是他的一个微小举动,这个皇朝,也会因他而掀起阵阵波澜。

  但在她的眼眸裏,她所看见的不是一个野心权臣,不是在宫争之中扮演要角的雅王,她看见的是名知情又善体人意的男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曾用一双温柔执著的眼,专注地为她系上丝履的彩带,他是个权高不可一世的皇子哪,可是他却愿放下身段,来为一名失了鞋的陌生女子曲膝系鞋,为她采来她所想要的花朵,因为他,她生平首次觉得春季是如此地醉人、如此地不同,天地万物,似是添了许多缤纷的色彩,就连拂面的东风,也变得异样的温柔,因此,她格外喜爱这年的春日。

  他为她簪花的姿态、他扬眉笑看她的模样、在纱帘揭起时他双眸裏止不住的讶然,都是她珍藏在心底的瑰丽回忆。只是,那些憎厌他的人,他们可曾真正放下那些先入为主的成见,撇开那些朝争暗斗,和她一般,好好看过怀炽真正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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