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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这时候,她反倒希望她不要把他的那颗心看得那幺清楚。

  眼底似乎正丛聚着什幺,使得她的眼眶微微感到灼热,有些心酸,有些凄凉,喉际紧缩地哽咽着,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那我派人去追樊不问。”她别过螓首,试着不在人前拆穿他,希望就此,她眼底那急于脱眶的泪,就不会因他而落下。

  “也不要。”

  她激切地问:“为什幺?”这岂不是纵虎归山?万一还有下一次怎幺办?

  “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律滔喘息地垂下眼睫。

  两手撑持着律滔的仇项看他已撑不下去了,抬头叫住追不到人而满腹怒气赶回来的宫垂雪。

  “垂雪,先把他弄进去。”

  他们三人蹒跚的身影,在朦胧的灯火下有些看不清,沁悠站在原地,暗自抱紧了双臂。

  定立在孤寂的院中,沁悠不能说出胸中的这份疼痛是从何而来,可是它却真实的存在着,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扉。

  律滔的双眼,并不是只放在她一人身上,在他的身畔,还有个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舒河,早她在出现前,舒河的身影就已存在了多年。

  抬手摸着面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看它在闪烁的火光下显得晶莹的珠泪,却渐渐在风中微凉,她心痛地闭上眼,只因那令她落泪的原因,令她有口难言。

  曾几何时,天上的星子,被浓重的云层掩去了漫天细碎的星光,一园的秋叶纷纷在清冷的西风下离技飘零,自树梢上兜落下来,将她淹没。

  第六章

  “这几日来,你一直都很沉默。”

  躺在病床上的律滔,受不了悬宥在他们之间的寂静,终于打破这份她刻意凝结起来的默然。

  自他遇袭后,沁悠就极少开口说话,也没有主动待在他的病榻旁衣不解带地照料他,相反地,她将他隔得很遥远,用一种会让他感觉她似乎已准备离去的眼神远望着他,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在回避着他。

  他一直错认为她是在生他不让她派人去追樊不问的气,所以才会与他闹性子,可是就在她前来探视他的伤势时,他才在她一身冷清的气息里察觉,她疏远他的起因并不是樊不问。

  她在想些什幺?为什幺要用这种眼神看他?律滔无法理清她的心中事,也发现以往总是能自蛛丝马迹中推理得到答案的他,无法推敲出她刻意锁闭的芳心。

  可是他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看不见她的笑,她的人近在身边心却远在天端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在这份折磨下,他的心底衍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他不禁要担心,她这种看似罢手的姿态,像是要离开他的前兆。

  沁悠的水眸停伫在他的身上,在心中千思百转许久后,她的芳唇动了动。

  “伤口还会疼吗?”她首先挑捡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不碍事。”律滔摇摇头,反而是在床上躺得太久让他觉得很累。

  “待你伤好了,我们是不是就马上离开这里?”养伤以来,就一直没听过他下一步有什幺打算,他有办法继续待在这里,她可无法再多忍受这里一分一毫。

  “嗯。”他的眼中抹过一份深思,“樊不问是认真的,他一定还会再派人来,为了安全起见,非走不可。”樊不问从不是个懂得放弃的人,为了小命,还是避一避好。

  “返京吗?”她急于回京,或许回京后,她会亲自去厘清那份心痛的来源,又或许,她什幺都不会做,连她也在犹豫。

  “还不行,圣上交予的圣差还未完成。”巡视秋收的工作才完成一半,没把另一半做完,回京后他可不好交差。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明知道那只是个幌子。”

  “就算是个幌子也师出有名。”他开始暗自解读她冷漠的眼神,“总之,我不能不照圣谕行事,免得朵湛会在我头上安个抗旨的罪名。”

  “我可以代你去做。”她不愿意在这里有口难言,如果做些事能够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情愿去做那些她向来就不愿做的事。

  他十分反对,语调里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没跟在我身边,你不会安全的,我不放心。”

  他的这句话,他眼底那份悬心于她的柔情,瓦解了她的自制力。

  “不放心?”始终深深压抑着的痛苦爆发了出来,她难忍地道出那个血淋淋的事实,“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现在看来,她像个傻瓜,为他欢喜为他忧,岂知,他却没有办法给她最完整的他。

  “沁悠?”他有些怔于她来得突然的怒意,一时之间却找不出她这顿怒火是从何而来。

  她自床榻旁站起身,站在高处开始跟他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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