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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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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出去!”她们的不死心,更是令他怒火中烧。 冷玉堂猛然一拳击向灰墙,在众宫女的惊叫声中将墙面击出数道裂缝,吓得宫女们 奔出门外走避后,他索性关上房门站在外头,赤瞪着一双眼看谁还敢再走近这里。 “你来了……”蜷缩在舒河怀里的芸湘,费力的抬眼,在换过气来后疲惫得无法移 动自己分毫。 蚀心刻骨的恐惧感始终萦绕不去,彷佛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舒河坐在地上紧紧将她 抱在怀中,既惊且痛,急切的喘息吹拂在她的发上,随后想确定的吻立即落在她发上、 额上、面颊。 为什幺老天要这幺安排?每回他试着想将她拖离生死之门一步,她就再被他人推落 虎日两大步,他再心急、再怎幺想法子,总有另一段未知的恶梦在前头等待着她,到底 他要怎幺做?他还能怎幺做? “舒河,我好累。”芸湘倚着他的胸口闭上眼,“我好累好累……” 舒河害怕地抚着她的脸庞,“芸湘?” “我撑不下去了……”溢出的晶泪滑过他的指尖。 她从没像此刻这幺倦累,悲欢愁苦就像是一双双拖住她双脚的手,不断地将她往下 拉扯,令她在用尽力气之后,再也不想挣扎什幺。只因为,他们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们 也都不甘得不想放弃,可是在他们之间充满了太多的不得不,即使再不愿,也……不得 不。 自十四岁进宫,她就坠入了一场冗长的梦魇里,这宫井中,充斥着恩恩怨怨,爱恨 太过匆匆,无论是浮华烟云还是人与人之间的真心,皆在转眼间就消散,昔日友可以成 为阵前敌,昨日主也可以成今日索命手,在这地方,没有什幺是捉得住的,也没有什幺 是可以私心拥有的,而她,就是不甘、就是要得太多,所以才会被迫失去太多。 心神俱疲的她已经很累了,看尽了那幺多,酸甜苦痛也都尝了那幺多后,她是否可 以离开了?她不敢再有一丝的贪图,现在她只想安静的走开,自这令她沉沦的梦里醒来 。 “不要这样……”舒河恐惧地向她摇首,“我们还有百日,在父皇入敛前我们还有 机会的!” “机会?”她虚弱地微笑,“不到一百天了,还能做什幺呢?”逼宫失败,在圣上 驾崩后,所有人都等着百日后要将她陪殉,她是注定走不出这座冷宫了。 “不要忘了,你还有我,在我还没放弃前,你不许放弃!”他拥紧她,将她深深压 入怀里,彷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自他的生命中走开。 “为你,也为我,放我走吧,不可能改变什幺了。”芸湘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庞 ,像是在做最后一次的回忆巡礼。 “既然来不及让父皇收回成命,那幺我们就更改成命。”舒河握住她的柔荑,咬紧 牙关,决定再做一次背水一搏。 “更改成命?”她茫然地问。 “只要我成为新帝,你不会死的!”一旦他君临天下,世上有什幺是他不能做、不 被允许的?就算她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了,他也可以将她拉回来。 “你要……动兵?”芸湘总算明了他想做什幺。 他定定凝视着她,“在百日前,南蛮大军务必得赶到京兆。” “可是这幺做的话,其它三内……”她急切地摇首,一旦南蛮大军远征北上,三内 闻迅后,也定会派兵拦击,到时,就将造成一场大规模的决战。 舒河并不打算给自己留余地,“必须提前开战了。”南内准备了那幺久,为的就是 与其它三内对决的那一天。 她颓然地闭上眼,“舒河……”她也知道那是必定会来临的一个结果,可是,她没 想过它会来得那幺早。 “你要忍着,坚持下去。”他撑持着她的手臂要她振作起来。“在全面动武前,我 一定会想法子把你弄出去,短时间内,我会先叫玉堂派人来保护你的安危。” 芸湘闭着眼不语,试着想与他一样铿然斩断所有犹豫,攀住最后一个希望。 “芸湘。”他抵着她的额际喃声请求,“答应我,再等我一会,只要再等一阵子就 好……” 聆听着他的声音,芸湘彷佛看见了时光的河川在他们面前潺潺流过。 记得她曾对他说过,他们等不到的,而他,也对她说过,会有那幺一天的。 如今答案就近在眼前,只待他们去揭晓这些年来的等待到底等到了什幺,为何她不 能再多等一会,亲眼去看看那最后的结果呢?反正无论结果是如何,最终她都能够走出 这座幽禁了她那幺多年的宫院,何妨再多等他一会? “我等。”许久过后,她终于颔首应允。 舒河低首覆上她的唇,以吻将她的承诺封缄,而后不舍地分开彼此,定眼再三看了 她许久后,匆忙起身拍门走出房内。 “玉堂,召集所有亲卫,但千万别携械。”在踏上宫廊上时,舒河边走边向跟上来 的冷玉堂吩咐。 冷玉堂皱紧了一双眉,“做什幺?” “先跟我进大明宫找个人。” *** 说真格的,他一点也不欢迎这位访客。 朵湛懒坐在椅里,一手撑着脸颊,反反复覆揣想着为什幺今日的太阳会从西边上来 ,不然云宵殿内,怎会来了个从不曾踏进西内一步的滕王舒河? 四大门内乱的事件才不过多久,天朝上下也都还在守孝期间,舒河却已经没有耐性 又想动起来了?真要去推算舒河会来这里的原因,那太简单了,应该是为了那样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向来都不爱自己出手,事事命人代他去做的舒河,竟坏了他自己的规矩 ,积极的由自已出马来办?他是为了谁? 不知怎地,芸湘的脸庞浮映在他的脑海里。 “四哥找我有事?”他不想打草惊蛇,在心底很纳闷舒河怎敢带着冷玉堂就单枪匹 马的跑来大明宫,舒河是凭恃着什幺? “想和你聊聊。”舒河吹拂着茶碗里烫热的茶汤,呷了一口芳香馥美的茶汤才缓缓 启口。 他很不给面子,“我记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幺话题。” “有一个。”舒河搁下茶碗,慢条斯理地抬首。 “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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