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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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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勒挑挑眉,“自私那倒未必,你只是很忙。”若是离得远就算自私,那他不也成了没手足情的同道中人? “或许吧,但我与皇弟们皆疏远却是个事实。”每个皇弟见到他,不是怕他念,就是怕挨刮,除了铁勒外,好像没什么人敢靠近他。 铁勒并不打算上当。“小妹这事,还是交给心细的老四或老五较妥当,我不懂得照顾人。”要不是别有企图,卧桑怎会无端端的把这事交给他? 被识破了,这小于愈来愈精明了。 “慢。”卧桑慢条斯理地拉住转身要走的他,“为什么你总是站得远远的?” “我不擅与人交际。”果然露馅了,就知道他别有目的。 “她是你妹子,自家人需要什么交际?”卧桑不满地伸出两指用力弹著他的额际。 铁勒不予置评,不著痕迹地拉起了一道与他们隔离的防线。 可是卧桑并不打算放过他。 “知道吗?你比我还不敢亲近自家人。”要是再不拉个家人到他的身边绊住他,只怕流浪惯了的他,就像具鸟形纸鸢,一个不注意,他就将会飞向青苍外,再也回不来他们的身边。 “不敢?”铁勒著实觉得这两字刺耳。 “可不是?”卧桑无法看穿他在怕些什么,“是西内娘娘不要你太亲近我们这些兄弟吗?”他这个国务繁忙的太子,跟众兄弟不亲还说得过去,但铁勒怎么也跟他一个样? “不是。”提及这个话题,他更加不想多谈。 卧桑坏坏地转了转眸心,一掌用力地拍在他肩上,“总之,那个丫头就交给你了,我得先回宫见父皇和母后。离京这么久,也不知太极宫里又堆了多少国务等我回去处理。” “大哥……”他忙想推回去。 “你留下来陪她。”卧桑伸手指著他的鼻尖,对他摆出了太子的架子,“这是为兄的命令。” 铁勒不满地僵锁著眉心,奸半天,才不甘地撇著嘴角。 “是。”强人所难,或许,这才是卧桑的本性。 目送他得逞远走后,铁勒转身看了看恋姬,见指导她吹笛的乐官一时之间还没有收课的打算,他找了棵树靠站在树下等待,入侵眼帘的满园沁绿漾漾的春意,让他看了便有些恼,索性闭上眼等待。 “二哥。”踩在草面上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朝他走近后,平淡的女音在他面前响起。 铁勒张开眼,头一回听她唤他,他有些听不惯。 她转首张望,“大哥人呢?”怎么来了一会就走?他甚至没和她说上半句话。 “他回宫了。”灿阳绿影犹在他的眼前跳动,试著集中黑眸里的视线,并在驱走了过亮的光影后,他才真正看清她的模样。 她一点也不像卧桑。 发如黑玉肤白似雪,不笑的她,清淡冷艳,像株梅。在她身上,他怎么也找不著卧桑的身影,若不是卧桑事先说了她是小妹,他会误以为,一身细致风情的她,是走失人间之仙。 高挂天际的红日,一如多年沙场所窥无并二异,但此刻在这片高墙内,春光甚好,不知人间何世,无忧也无愁。 她是适合在这地方生活的。 不知怎地,愈是看她,铁勒益发觉得……她淡漠的眼神有点像自己,而这感觉,拉近了不少他刻意拉隔出来的距离。 “再吹一曲好吗?”当铁勒回过神来时,他听见本来还盘算著该找什么话题对她说的自己,放软了声调这么向她开口,而在话一出口后,连他自己也有些讶异。 “二哥喜欢听?”恋姬微扬起黛眉,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悄悄出现在玉容上。 他有点犹豫,不久,在她期待的水眸下朝她颔首。 “嗯。”应该会吧……他想,他会试著去喜欢的。 ······················· 太子卧桑亲赴西戎与南蛮视察关外形势三年后,天朝以北的北狄烽烟燃起,北狄外族兴兵侵入边城,圣上派遣定威将军率神风大军远征,神风大军苦战年余北狄才稍息战火,战后,太子卧桑代圣上出巡北狄,归来书表上谏,天朝以北边关需有大将派驻,以巩国境。 圣上答允了此谏,并要求卧桑推荐出适派的人选,而卧桑的首选,即是曾驻营北狄多年的铁勒。 手中的圣谕,此刻握起来的感觉有些冰冷,一如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和长久以来他们对待他的态度。 下了朝的铁勒,一手紧握著方才在朝上接下的圣谕,步伐疾快地步出朝殿,殿廊上的众臣,在见他走来时,纷纷收声下语噤若寒蝉,有默契地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在走至殿廊的僻静之处后,铁勒停住了脚步,脑中不断回想著,父皇在殿上应允卧桑的谏言时,自高处俯睨他的目光。 在父皇洞悉的双目里,他清楚地明白,此次再将他远派北狄,美其名,是父皇倚重他能征善战的能力,实际上,是父皇想藉此让他远离朝政核心。 功高震主、权大压主、才大欺主,是为人臣三大忌。 为了太子,也为了自己的天下,父皇,容不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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