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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刀。”文蔚倦懒地睁开泛满血丝的双眼,已经放弃去纠正那名厨房新手的用语。

  她皱皱俏鼻,“菜刀根本就锯不动。”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没把它解冻……”当她三更半夜把那只冻得像冰块的鸡拿出来时,会锯得动才有鬼。可是现在鸡只都已覆上一层冰水自然解冻了,她却偏偏不肯再锯一次。

  清鲜的香气忽地自厨房门边漫进来,方走出香间的叶豆蔻,漾着精气神十足的笑脸与这两名挑灯夜战了一宿的室友道早。

  “早安……”盈盈的笑靥僵止于厨房里的情景,道早声徒地降了个恐怖的大低调,“那只鸡还在?”

  “一块肉也没少。”文蔚翻翻白眼,两手伸向咖啡壶再为自己捞来一杯咖啡提神。

  两眼滑过小脸布满沮丧的千夏,以及一脸疲惫的文蔚后,叶豆蔻小心翼翼地触动厨房内沉闷的空气。

  “你们……不是只要切块鸡胸肉?”她记得昨晚入睡前是听到她们这么说的。

  “是啊。”有了这次挑灯夜战的经验后,文蔚暗暗发誓,下次她要是再自告奋勇陪第一次下厨的千夏进厨房的话,她就不姓文,改姓武。

  “那……”纤纤玉指遥指向等候受刑已久的鸡。

  文蔚一手撑着下颚,“她还在思考怎么让鸡与肉分离的方法。”

  叶豆蔻怀疑的目光微微瞥向身着围裙的操刀人。

  头痛不止的千夏搁下手中的菜刀,深深叹了口气。

  “我想,我需要一颗止痛药。”在把鸡与肉分家之前,她得先阻止她的脑袋和她的身体分家。

  为什么下厨是件如此高难度的工程?她在心底第一百零八次问着自己。

  再怎么说,她也是川菜馆出身的女儿家,上头有个得过数十枚蓝带奖章但已经退休的老爸,还有个全国各大饭店抢着聘用的大厨哥哥,光凭她家优良的血统,照理说她应该也是很有天分的才是,更何况自小看父兄们下厨不下数百回了,举凡叫得出口的川菜,作法她都如数家珍。可是当她两脚踏进厨房后,她才知道,血统根本就派不上用场,而懂得作法,也不等于懂得如何下手。

  望着那只原封不动的鸡,千夏的太阳穴又开始阵阵作疼,总觉得它像是个斗大的馒头,无从下口……更正,是无从下手,让她在厨房里站了数个小时,还是只能望鸡兴叹。

  回想起十天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上班族,可就在大哥打来的一通紧急电话后,她就突然成了百年川菜馆的下一任接班人,不但被迫辞去了心爱的工作,还得穿著围裙、拿着菜刀,站在一只张大了嘴,彷佛像在嘲笑她的冷冻鸡前发呆。

  “别皱眉头了。”文蔚伸手揉散她纠结的眉心,塞颗止痛药至她的掌心里,“你大哥的手指伤到底有多严重?”

  “右手食指与拇指骨折。”千夏忧愁地看着掌心里的药丸,“就算好了,也要做上好一阵子的复健。”身为厨师,却手指骨折,相信这对大哥的打击一定很大。

  文蔚不以为然地睨着她,“你真的要替你大哥扛下川菜馆?”

  “嗯。”她坚决地点点头。

  “唉……”文蔚的尾音拉得长长的,语气里,十足十的不看好她。

  “这个唉是什么意思?”千夏敏感极了。

  文蔚试着说得很含蓄,“某些事……是要看资质的。”

  “叫百秋接手吧,不然拾冬也可以,反正你们家的男人天生就是大厨的命。”叶萱寇软软的嗓音插入她们之间,一手把文蔚推至一旁,试着对千夏露出讨好的笑。

  千夏烦恼地摇着螓首,“不行,百秋要考博士班,拾冬也说他毕业后要读研究所。”两个弟弟都还小,学业也未成,她怎么可以把这个重担加到他们身上?

  “唉……”叹息的音调再次充满了小小的厨房。

  “不要这样嘛……”千夏咬着粉唇,可怜兮兮地望着打击她信心的室友,“古人不也说有志者事竟成吗?我一定可以学会作菜的。”

  文蔚紧拧着眉心,“如果你坚持要由你自已下海的话,我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先去报名厨艺训练班。”文蔚两手重重地搭在她肩上,“最起码,你也该先弄清楚菜刀的使用方法。”她可不希望冷冻鸡事件再在厨房上演一次。

  “我也这么想。”千夏无异议地颔首,“但在去报名之前,我还是想先看看自己的程度在哪里。”

  文蔚与叶豆蔻无声交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回答--你的程度就只有把食物自冰箱拿出来两相对看而已……清脆娇嫩的笑音忽地自窗外传来,驱散了一室沉重得令人沮丧的空气。

  “又来了。”叶董萱一手揭起窗帘,在看到楼下那些熟面孔后,不禁摇摇头。

  文蔚也很崇拜她们的耐力,“她们也真风雨无阻。”

  “谁呀?”千夏好奇地凑到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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