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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哼,需要我去动手处理她吗?”冷沧浪撇开他紧揪不放的手,颇为遗憾地朝他低哼,“你的脑子怎么就是不会转?那个东西才不是随便离开,她是回国去了。”她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懂得在被他挖出底细前开溜,不然被他逮到后,他就把她拖去砍了。

  “回国?”野焰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他一手抚著下颔,“让我猜猜,你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对不对?”根本就不须猜想,这个爱心过剩、又太过尊重他人隐私的少根筋王爷,一定是从头到尾不曾问过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没问她。”既然她没主动提,那他也不会去冒犯人家。

  “她叫粉黛,同时也是伏罗国的六公主。”冷沧浪报上他随手捡来的东西,在她背后有多大的来头。

  帐内的空气顿时沉淀了下来,宁静得只听得见烛油燃烧的声响,哑然无言的野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直愣愣地瞅著他瞧。

  “她是……”他勉强地找回声音,“敌军的主帅?”这怎么可能?

  冷沧浪懒瞥他一眼,“不相信?”算他枉作小人,那个女人说假话野焰都信,偏偏他说真话野焰却不信。

  “不信!”野焰怒指著他的鼻尖与他嚷了起来:“你一直都对她存有偏见,这一定是你的离间计,”从一开始冷沧浪就讨厌她,所以冷沧浪才会说出这种话,刻意想要打击他对她的印象。

  他一脸的鄙视,“我何必去离间你们?”是那个女人怕身分曝光所以落跑了,这与他何干……

  “你对她不安好心!”野焰老早就把冷抢浪过于“关爱”粉黛的行径,自行在脑海中推演为他也对粉黛有兴趣。

  “谁会去对那种东西不安好心?”他极为不屑地用力哼了口气,并伸出一指频频戳著野焰的胸膛,“还有,别把话题岔远了,无论你信不信,她的确是伏罗国派出来迎战我们的主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一时语塞。

  “你还是不打?”冷沧浪两手环著胸,算准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就算她是敌军的主帅好了。”野焰果然如他所料地恼著一张脸,“可是她看起来就像个不能没有人保护的弱女子啊,这种仗我怎么打得起来?”强人所难嘛,纵使她的身分是如此好了,面对她,他说什么也下不了手。

  “不能没有人保护?”冷沧浪将两眼眯成一条窄缝,拉紧了他的手便往帐外走,“我建议你早点把你的错觉忘掉。”看来非要让他看清楚事实后,他才能把他从头到尾错得很离谱的印象给修正过来。

  野焰一头雾水地被他拉著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让你从错觉中清醒。”他边走边扬手召唤在外头等候已久的花间住,“小花,你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都可以上路了。”早已就冷沧浪的吩咐在暗地里打点好一切的花间住,立刻命人牵来他们的坐骑。

  “我们要上哪去?”被人推上马的野焰还弄不清楚他的目的。

  “上敌方阵营去学那位粉黛公主刺探敌情。”冷沧浪一手揪紧缰绳二手策著马鞭挥向野焰座下的狮子鬃。

  “什么……”连话都还没问完的野焰,座下的狮子鬃已经载著他飞奔而出。

  带著花间佐以及全副武装的将官们,冷沧浪也追了上去,在赶上野陷后,他便丝毫不给野焰反对的机会,按照众参谋研究好的路径,选日不如撞日地暗自潜入伏罗国的边境地带。

  趁著幽黑寂然的夜色,轻装便捷的人马,行色匆促地在野漠岭里放低了音量疾速前进,在小心地突破了尚未整肃集结完全的边防后,来到伏罗大军的储备军扎营地带。

  攀上山头由至高处往下眺望,伏罗国储备军大营净在目下,然而在这万物皆沉睡在夜色里的时分,储备军大营却是夜深不寐彻营明亮,火把吞噬了黑暗,飞升的火星自柴堆里凌空漫升,拖曳成一道道飘冉的红光,兵戎镗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烁人。

  定眼细看后一部分已然就将备齐物资,犹待出征的大军军力,正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哪,你自个儿看清楚。”趴在山头上的冷沧浪,指著下方人群中个头最小,衣著最醒目的粉黛,“好好看看你究竟是捡了个什么东西。”

  就著大营里熊熊燃柴的火光,野焰极为容易地找著了他悬心了一日的粉黛,但……他却无法辨认出她来。

  站在校席上的她,褪去初时他所看过的罗裳,也不再穿著他借给她的军衣,换上了一身为她量身计作的雪白戎装战甲,正抬起她娇美的脸庞,目光炯炯地直视箸半跪在她面前呈报军情的属下们。

  在她的那张小脸上,他找不到昔日半分她嬉笑怒骂的可人模样,也见不箸一个会柔柔倚在身边聆听、分享他人心事的粉黛,他看见的是一个治军者,虽说因距离太远而听不见她正和属下们说些什么,但她的神态、气韵,非但找不到一丝可爱之情,反倒是浓浓的霸势充斥在她的一举一动中,那冷酷森严和显现出不可摧折意志的模样是他不曾见过的,也让在她身旁的属下们,个个皆是表情、心惊胆战地聆听著。

  是他认错人了吗?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小东西,也不是他心底的那朵小野花,远处的她,倨傲自得、如鱼得水,仿佛她本就该处在这个战甲四处的地方才是。但,倘若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那么他脑海*依稀还记得自马蹄下搭救起,曾柔弱无依地伏在他胸前啜泣,也曾孩子气地啃咬著他指尖的小东西呢?她又是上哪去了?

  心神有些悠晃的野焰,反反覆覆地在、心底问遍自己,却依然得不到个解答后,他忍不住要相信起眼前的这个现实,也让他获得了一个相当不愿承认的教训。

  他两眼直盯著粉黛,那种脸蛋、那种身材、那种嗓音……却偏偏是这种本性、这种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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