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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汤是给你补骨头收伤口的,炖兔肉是希望你胃口变佳多吃些好长肉的。”

  苏默头也没回地向他解释,“角落边的参汤,是给你补气的。”

  自心底深处骤然升起的感激,顿时将沐策的心房充填得饱饱满满的,他有些承受不起地别开了目光,转首投向窗外在雪势中不见身影的远山,不再投映在她总是为他辛苦的背影上。

  苏默忙了一会儿,转身见他呆愣在窗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遂自一旁煎药专用的小炉上为他倒了一碗参汤,待碗身不那么烫手后,才拉过他掌心要他捧着慢慢喝。

  “暖暖手。”

  沐策低下头看着这碗由多年老参久熬而成的参汤,色泽金黄莹莹如蜜,虽是固元补气,却也一眼即可看出此物价高难得,可苏默却像是不要钱似的,总是日日熬给他当水喝。

  “下回开窗前,记得先添件衣裳。”她去房里找来一仵花婶亲手为他缝制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再顺手替他掩上身后的窗扇,“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尤其是浑身上下的骨头,可半点也受不得寒气。”

  “我……”他犹豫地启口,可话到了嘴边,却反而不知该怎表达才是。

  “嗯?”

  “没什么。”

  “咱们来做今日的功课吧。”她端来一只大铜盆,在盆中兑好了烫脚用的热水,然后拉过一张小凳坐在他的面前,脱去他的鞋袜撩高他的裤管。

  沐策看着她熟练地在膝上置了一张干净的布巾,将他泡热了的一脚搁在上头,擦干了水珠后,拿起那一大盒她也不知加了什么配方的药膏,仔细按压着他脚底的穴道,而后一双小手由下而上,缓慢游移至他酸疼的膝盖替他推拿,一点一滴的,舒缓了这三年来总在冬夜里折腾着他的疼痛。

  一开始,他还会拒绝她这等过于亲昵的举措,可她总是满口的医者父母心,说既是父母,那还能对他起什么心思?等到时日一久,他也就渐渐习惯成自然,那个曾留在嘴里的“不”字,看在她如此期望他恢复健康的份上,也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疼不?”在他额上冒出颗颗细汗时,她抬起头来柔声问着。

  “还好。”

  “会疼就说,别装闷葫芦忍着啊。”她放下他的脚浸回热水里,再捞起另一只来。

  “知道了。”

  “今早起来时花婶有没有给你扎针?”苏默一贯地问着,很怕那个忘性大的花婶今日又落下了。

  “扎了,她没忘。”

  “昨儿夜里没听见你咳,胸骨还疼吗?”两脚都推拿过一回后,她打湿两条方巾,热烘烘地敷在他的膝盖上。

  他这才想起她就睡在他的隔壁房,“好多了,睡前有照你的吩咐用热巾敷过再睡。”

  答完这些她每日必定会问的话后,他俩便不再言语。沐策不语地看着她,那目光看得是如此认真专注,这让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

  “你怎一直盯着我瞧?”她抬首望进他那双写满了疑惑的眼眸。

  “有些话,我想问问。”他闷在腹里已经很久了。

  她很大方,“问吧。”

  “为何要救我?”

  “想救就救了。”这算什么问题?她是个医者,难道要她见死不救?

  “就算我来路不明?”救起他的那一日,想必她定也发现那两副手铐和脚镖了。

  “你一直很介意这事?”她拍拍伯的膝盖,没想到他这个该好好养病的病人,脑袋竟那么不安分,没事还想东想西想那么多。

  “是如此。”长年培养出来的疑心,让他即使再怎么感谢她对他的恩情,他却不能告诉自己可以放下怀疑,全然地去相信这份善意。

  苏默沉吟了一会儿,以布巾擦去手上的药膏,起身走至厨房的小碗柜前拉开其中一只抽屉,取出一封两个月前收到的来信。

  “这儿有封信,你瞧瞧。”她将信递给他,接着又坐回他的面前,拿起药膏继续未完的工作。

  看完全信后,为信中内容大为震惊的沐策,抽回还搁在她膝上的一脚霍然站起,但早有准备的苏默,很快地即伸出两掌把他给压回原位坐下。

  “别乱动,不治好来,你是想在日后像我一样当个跛子吗?”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

  沐策一把捉住她的皓腕,神色森然地眯细了一双眼。

  “你如何知晓我是何人?”

  “三年多前,我曾在云京的大街上见过你一面。”她不慌不忙地拉开他那一根根用力过度的手指。

  他的声音顿时再添几分冷意,“如此说来,你是刻意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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