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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来了也好。”段凌波搓着下颔沉思,“也许……将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现在战况如何?”风指柔边帮云掠空擦拭着身上的雨渍边问。

  段凌波颓丧地搔着发,“啸王和太子的人马皆被困在洛桑原地里头,残存者全都被亮王的大军所擒,而没出战的啸王和太子都躲在洛阳城里,我想再过不久,亮王就会攻下洛阳城。”

  “上邪和贞观呢?”云掠空颇担心那两个挑起战事的主谋会一并给亮王逮了去。

  “他们在被困之前及时逃出来了。”段凌波无力的朝他摆摆手,“他们没事,我已经叫他们赶来与我们会合。”

  云掠空不解地揪紧眉心,“会合?你忘了战尧修要咱们两组人马拚个你死我活吗?”

  “都什么节骨眼了,咱们还拚个什么?”他现在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分什么啸王党和太子党的?他只要能够保住这些老友的性命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云掠空愈听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由你领军的啸王党大军会被亮王所困?”凌波的大军是朝中最优秀的兵马,根本就没道理会败给那个最没势力、也最无经验的亮王。

  “八阵图……实在太可怕了。”段凌波紧紧环住自己,恐惧地看着外头的大雨。

  “八阵图被打开了?”云掠空怔愣了半晌后,讶然得瞪大了两眼。

  “战尧修打开它了。”段凌波想到时还会发抖,“也不知道战尧修到底是怎么使用八阵图的,那里头的阵法不是时时在变,而是在眨眼间不停变幻,就连我都差点在阵里找不到生门及时逃出生天……”

  云掠空沉吟地问:“这么说……战尧修不就已经胜券在握?”到头来,他们这两组人马还是败给了手上拥有八阵图的战尧修。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该知道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今天会有这种结果,没什么好意外的。”廿年来,他们四个从没有一次斗得过那个战尧修,就算把他们五人之间的斗争拉来了战场上,结果还是一样。

  早就心底有数的云掠空同意地颔首,对这种拮果也丝毫不感意外,他现在所担心的,是他们这几个帮助叛党的人在亮王一旦获胜后,将何去何从?

  “与上邪和贞观会合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以他们四人目前的情况和身分来看,要是再回到京里去的话,势必会被视为叛党一员,而后送交至皇上的面前受审削官或是处刑。

  段凌波眼神幽远地望着远方,“去找战尧修。”对于加诸在他身上的荣衔和官职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始至终,他所在意的,就只有那个一直操纵着他们的战尧修。

  “找他?”云掠空倒是不怎么想去找那个把他们吃得死死的祸首。

  “你不想解开伯约之谜吗?”段凌波突然转过身来积极的鼓动他,“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战尧修为什么会卖心,以及我们和战尧修在五百年前又是什么关系?若是不去找战尧修,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

  云掠空淡淡地看着他激动的表情一会儿,而手环着胸不客气的开口。

  “凌波,说实话。”这个对战尧修的忠诚度不输给封贞观的段凌波,八成不是为了想解谜,而是为主效忠的毛病又犯了才是。

  一眼就被老友洞悉的段凌波不语地垂下首,心头千回百转的,就是惦念着战尧修的安危,以及战尧修在大功告成之后又会做什么事。一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战尧修的存在,也习惯了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可是,他就是摸不透战尧修的心,他好想知道,战尧修若真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姜维的话,他刻意制造今日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担心他?”云掠空轻拍着他的肩头,对他那根深蒂固的忠诚感实在是没办法。

  段凌波低哑的轻吐,“他终究……是我们的主子。”

  “你忘了这廿年来他是怎么待我们的?”凌波有没有弄错?那个每当他们一办不好差事就把他们的心捏着玩的战尧修,哪一次曾顾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他们手下留情过?这种人哪值得效忠,哪需要为他担心?

  “倘若他真是个视我们为无物的人,他为什么又要把我们另外一半的玉,分别放在我们的心上人身上刻意让我们各得所爱?”段凌波却不同意的摇首,“在你净想着他的坏处之前,你为何不想想他这么做的用心?”他相信,那个事事都计较利弊的战尧修,会这么待他们一定也有着他的理由。

  云掠空听了也起疑地皱着眉头,“难道他……”他们好像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如果战尧修只是为了八阵图而要他们找八卦玉的话,那他大可以只要玉而不要他们各自去找自己的心上人,而他身边的这个爱妻,还是战尧修亲自送到他手上来的……

  “也许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我们所憎恨的那种人。”段凌波喃喃道出他的推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咱们四大世家世世代代都对姓战的主子那么忠心,这其中,一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你想找出原因来?”满心满腹的好奇心都被挑起来的云掠空,有默契地看向他。

  段凌波偏首反问:“难道你不想?”

  “好吧。咱们就去找他。”

  抱着浑身被雨水打湿的未央,战尧修本想就这样直接将她带回亮王的身边,趁她依旧在沉睡之际完成与亮王之间的交易,但就在他步出主门之际,他忽地忆起了未央曾信誓旦旦绝不会离开他的诺言,以及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个性,令他不得不又改变了心意,不但不带未央出阵,反而将她带进因阵中石柱所造成的石窟中避雨,而他一心想赶回亮王身边的心情,也在怀中的她安然沉睡的睡脸中沉淀了下来。

  大雨滔滔,在那雨声中,混拌着理不清的爱、憎、妒、恨,狠狠冲刷着大地,洗净了他曾经万念俱灰的心,将一直缠绕住他的绮罗仇恨悄悄洗去,也将他最后的依恋逐渐消蚀殆尽。

  他伸指轻巧地拭去未央面容上的雨珠,理顺着她淋湿的发,让她那张一直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庞,静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终于,你又回到了我的怀里。”他不胜感激又心酸地将她拥紧,“等你等了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我真不愿就这样离开你……”

  未央在他怀中细声地道:“那就不要离开。”

  “你……”战尧修讶然地松开怀抱,没想到她居然从头到尾就一直在装睡。

  “我的功力虽不及你,但只是单纯的一掌,是没办法如你所愿的让我昏睡过去。”未央揉揉有些酸疼的颈项,而后下意识地揽紧他的手臂,大有不放之势,“你若是又想摆脱我,那么就不要太小看我。我说过,在没有得到你的心之前,我不会放弃。”

  “我别无选择,你不要在这当头又来为难我。”战尧修收拾起自己暴露出来的心情,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模样,反手轻轻拉开她,退了一个箭步,与她清楚的划清界限。

  “你要去哪里?”未央却不肯让,起身就挡住石窟的入日,防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也不掩其目的,“找亮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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