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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不过,东翁倒是很给他们面子,不但召回住在客栈里的部分房客与宴,还在卧龙街上摆了满街的酒席,大宴对这事感到不可思议的四方邻居,与同在这条街上的城民。

  “自天字三号房出阁?”被东翁十万火急召回栈内参加婚宴的轩辕如相,在席上边喝著喜酒边纳闷地问。

  “也嫁进天字三号房?,生意做到一半,也同样被鞑靼拉回栈内的封浩,愈想眉头就皱得愈深。

  “从哪嫁和嫁进哪并不重要,反正只要他俩能成亲就好。”对这事再清楚不过的左刚,才不在乎这点小事。

  “就只有你们回来?”步青云数了数人头,发现捧场人数似乎少了点,“盟主和那对兄弟档没回栈?”

  东翁摆著张臭脸,“不给面子的不只他们。”

  轩辕如相看了看四下,“三号房的呢?”他们是回来喝喜酒的,可正主儿怎都没到场?

  “乐将军身子不适,所以余将军就体贴地先带她回新房了。”上官如意心情甚好地再饮一杯美酒。

  体……贴?

  “……”听完她的话,众人不约而同地一块将目光瞄向本馆大门,面上皆带著怀疑,外加“这怎么可能”的神情。

  

  此时此刻位在天字三号房里的两人,也各自在心底暗忖……

  这怎么可能?

  身穿一袭艳红嫁裳,被扶坐在床边的君楠,低首看著自己一身的打扮,再瞧了瞧那个也是新郎官打扮的余美人,她总觉得,这阵子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来得太快太措手不及,使得头昏眼花的她根本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就无端端地成了个新嫁娘。

  她一手抚著额际,愈想愈觉得荒谬,日后她腹里的孩子,居然要叫余美人一声爹?她怎么可能会让这事发生?

  坐在花桌旁,看著四下被丹心布置成新房模样的余美人,瞪著桌上一双高烧的龙凤花烛,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账,可能是因他这几日酒喝多了些,又或许是因为他原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发生,可这阵子却都挑在一块发生的事已成了个事实,而他却什么也没法想,只能任著天意和人意被推著往前走。

  搁下手中酒杯后,他愈想愈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所谓的现世报,以往头他打得你死我活的君楠,已成了他孩子的娘,他怎么可能一手造成这事?

  无柰的是,就算是如何的不情愿,不动如山的事实仍得由他们去面对,余美人深深吸口气,转过身子,打算从先这名他刚娶近门的娇妻身上开始面对。

  但在烛光下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往常那个他所识得的君楠,在这夜,他瞧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从没想过她打扮起来竟是如此艳光照人,丝毫没有防备的他,当下被那抹倩影在心底狠狠撞击了一下。

  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个洞房花烛夜,也不知自己得坐在这多久的君楠,在他一迳地瞧著她发呆时,深感倦累的她揉揉颈子,总觉得头上沉重的凤冠再不拿下,她的颈子就快被折断了。

  呆怔地瞧著她一会的余美人,在她揉著酸疼的颈了时,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并赶紧上前替她拿掉凤冠,在她忍不住深吁了一口气时,他端来丹心备好的汤药凑至她的面前。

  “我不想喝。”连连喝了好几日,君楠一看到那碗再熟悉个过的汤药就皱眉。

  “你得安眙。”他没得商量的将药碗放至她手中,再坐至她的身旁监督她把药喝完。

  就快喝完时,君楠忽地停下手边的动作,有点犹豫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成亲这事,你的双亲怎么说?”

  “我爹扬言要将我逐出家门。!”余美人不痛不痒地搔搔发,“你呢?”相信她的下场应该也不会好到哪去。

  “我爹已放话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她叹了口气,仰首一口饮尽碗中所剩的汤药。

  “看来,咱们都已成孤军了……”他们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啧,那堆老顽固偏还想让他们更不好过。

  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他后,君楠轻声问著身旁多年来虽已熟识到不行,可实际上又生疏得与陌生人没两样的他。

  “这么做真的好吗?”虽然眼下是解决了孩子的问题,但就如同步青云所问的,日后夫妻间的感情呢?这事又该怎么办?

  余美人大大往后一躺,“咱们没得选,不是吗?”也一直在想日后该如何与她相处的他,愈想两际就愈痛。

  一前一后的叹息声,淡淡地缭绕在喜气洋洋的新房内,心思万般复杂的两人,一同望著花桌上高烧的红烛,皆不知日后,该如何与身旁的陌生人一块携手度过人生,亦不知,还有什么事会在日后等著他们。

  窗外繁声阵阵,欢喜祝贺之声,声声入耳,而窗内的两人去难得的不打不闹,安静无语地共度这个一生一次,却是沉默无比的洞房花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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