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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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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接连被扯去了两件衣裳后,惊觉事态严重的开阳,死命地拉紧身上仅剩的一件内衫,“住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充耳不闻的斩擎天,在怎么也扯不下最后一件碍事的衣裳时,眼看浴桶里的水再次成了一桶泥水,他弯下身子,不理会对方强烈地在他怀中扭动挣扎着,一手环住对方的腰际拉起,不给任何抗议机会,继续将手中之人往隔壁的最后一桶水里送。 接连落水三回,愈洗愈干净的开阳,都还没喘过气来,一阵猛烈拉扯的力道又自她的胸口处传来,有些心慌的她,在对方锲而不舍地想脱下她身上最后一道防线时,连忙扯开了嗓子大叫。 “别再扯了……不许脱……”她边闪躲边拍打着他的手臂,“叫你别再脱了你听见没有!” 自桶里飞出的破衣,携着成串闪亮的水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最后定落在桶外远处的地面上,退出一男一女在桶中搅和的阵容,而后,原本热络吵闹的天字五号房的客房里,蓦地沉默了下来。 悬在开阳尖尖下颔处的晶莹水珠,滴落在桶内已不再波动的水面,点出一朵朵小巧的涟漪。漂浮在水面上的黑发,在窗外射进房里的日光下看来,此刻已恢复了原本该有的光泽,可因长度不够长,因此无法提供遮掩的功能,只能静静地漂浮在她身后的水面上。 低首看着自己毫无遮蔽的身子,以及桶里算得上是清澈,可也因此而毫无遮掩能力的清清热水,无力阻止惨事发生的开阳,极为缓慢冷静地抬起头,无言以对地瞧着与她面色相去不远的斩擎天。 目光完全忘了该要闪避,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的斩擎天,两眼直不隆咚地瞧着她白净且丰满的胸口,再三确定了她的性别之后,他缓缓迎上她责备的眼眸。 等在外头好一阵子,才在好奇里头怎么突然没了声响的丹心,正欲推门进去瞧瞧情况时,就见脸色惨白的斩擎天,一手掩着脸,摇头晃脑地推门而出,反手关上了门后,脚步不稳地直靠在门扇上大口喘气。 “这么快就洗妥了?还是热水仍是不够?”丹心走至他的身旁,本是想推开他进去里头看看清洗后的成果如何,他却一把按住门扇不让她进去。 “盟主大人?”尚不能自震惊中回神的斩擎天,脑际一片乱轰轰的,硬是沉着声许久不发一语。丹心无言地瞧着他那张像是天又塌下来的脸庞,和他满额一滴接一滴落下的冷汗,习以为常的她,根据以往的经验法则想了想后,直觉地问。 “你又有报应了?”不过是洗个澡,这能洗出个什么乱子? “……绝对是。” 好不容易捱过了午间用膳的高峰期,与鞑靼连手送走大批人潮后,浑身乏力提不起劲的东翁,才想偷个小空,就趴在柜台里头小小的午睡一会儿;但他家那个出门就当丢了,回来就像是在过年似的天字五号房房客,却逃命似地自本馆内冲出来,直窜进柜台里,强拉着他一块蹲在地上开起善后检讨大会。 “怎么办?”在听完了来龙去脉后,东翁盯着一身犹湿洒洒的他,两指用力地弹向他的额际,“还能怎么办?娶了她呀。” “非得这样不可?”斩擎天听了,原本已够乱的心房,更因此而再沉重地多添了几颗道德大石。 东翁大刺刺地拉大了嗓门,“谁教你事前没问过是男是女就强脱她的衣裳,还逼她陪你一同共浴——” “你不要愈描愈黑成不成?”额上青筋直冒的斩擎天,忙不迭地一手捂住他嚷嚷的大嘴阻止他歪曲事实。 “反正你横竖都得负起责任,别同我说你想赖。”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虽然是属意外状况,但他老兄也都一把年纪,他也就别太挑剔了。 他急切地证明他的人格,“我从没说我想赖!” “那就是你想推脱解套,好抛下她弃她不顾?”小人性格的东翁邪邪睨他一眼,刻意说得挺瞧他不起似的。 “弃她不顾?”天大的冤枉啊!他什么都还没做好吗? “名节都被你给毁了,你若不想娶她,不就是摆明了不管她的死活?”东翁唯恐天下不够乱地继续加重他的刑责,末了还夸张地大大叹了口气,“贞节可是女人的性命啊,别说她往后甭想嫁人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真不知她日后该如何做人。” 那个方才在他房里,本是脏得他只想扔出家门,却在被他洗净后,虽是不像出水芙蓉,但仍是让他被一派艳色给震慑得忘了闭上眼的女人,她会……因他而落到那个下场? 生性多愁善感,情感丰沛纤细的斩擎天,就着方才东翁的话意,无法抑制地回想起,这些年来他在济贫行善之时,总是有机会遇着些命运乖舛、或是遇人不淑,孤苦无依亟待他人伸出援手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里,一张张被岁月折磨了失去颜色的侧脸,倚在残破的纸窗边,静眺着满园不能解的孤寂,任由西方的残日将她们身后的影子拉长,无言地映衬着生命里早逝无踪的春天。 趁着他还在用力联想着日后开阳可能要面对的最坏下场时,蹲在他前头的东翁偷偷瞥他一眼,在见着了他神情愈来愈凝重、面色也愈来愈吓人时,向来就很清楚盟主大人心思是怎么转的他,不疾不徐地呷了口刚湖好的香茗,而后接续再战。 “你事前真不知她是个女的?” 满心沮丧的斩擎天,颇感挫败地抚着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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