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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吃他这套的花楚朝他摇摇指,“可誓言这类的东西往往不具什么效力,尤其是你这骗子的。”她可没忘了这一路上他是怎么如鱼得水的。

  “不然你想怎样?”左右都无法攻克,而她又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满心懊恼的他粗声粗气地问。

  “只要你愿吞了这只蛊虫,我就相信你。”花楚也不多啰嗦,一把拖着他走至饭桌边,一手指着方才那条她心爱的宠物。

  封浩白着一张脸,“能不能换小只点的?”

  “这只如何?”宽容度还满大的她,转身到房里找出一只小竹筒,再将里头一条个头小了一大截的蛊虫给倒至桌上的空碗里。

  “勉强可以接受。”也……也好啦,至少大小有差。

  趴在桌边的花楚?静看着他站在原地与蛊虫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而后终于深吸了口气,拿起竹筷将蛊虫给夹起,但就在他张大了嘴即将把它给吞进去前,他忽地紧急喊停。

  “慢着,吞了这玩意儿后,若我不遵守誓言……会怎样?”满怀疑心的封浩,直在脑海中回想着以前他曾看过的下场,“我是会有性命危险,还是贞操那类的危险?”这问题很严重,不讲清楚可不行,因他一点也不想把自己捆了跳进河里再染上风寒。

  花楚很慎重地思考着,“这个嘛……”该两样都一块成全他吗?

  看了她诚实的反应后,满额大汗一滴接一滴落下的他,握在手里的竹筷当下显得更加踌躇了。

  “真要我吞?”不会吧,这么不讲道义?

  花楚大大地点了个头,“嗯。”不要拉倒,反正她有的是替代方案。

  他还是想挣扎一下,“有没有打折的余地?”

  “没有。”花楚豁然一把推桌站起,回首瞧着没诚意的他,“不想吞的话,那就不要打扰我施咒,我就快诅咒完成了。”

  “好好好,我吞我吞……”封浩连忙一手拉回她,并当着她的面,张大了嘴一鼓作气将筷上的蛊虫给咽进腹里,并连连灌了三大杯热茶下腹。

  “真难得你会说话算话。”花楚拍着两掌,没想到从没学过‘诚’这一字的他,这回竟也会屈服在她的诅咒底下。

  “现在……”已先付出代价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在搞什么鬼了吧?”

  她不疾不徐地亮出前言,“我要把你……”

  “下一句是?”他睁大了两眼,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她从不曾说出口的心愿。

  “娶回家。”

  好半天过去,小屋里听不到半点人声话语,也无任何动静。结结实实呆在原地的封浩,无法言语地看着花楚那在得逞之后似是再满意不过的侧脸。

  “你答应过的,记得要实现我的心愿。”

  果然是贞操有危险。

  但……她要把他娶回家?

  她的观念会不会太颠倒了些?

  按理说,对于她这心愿,他应当笑得合不拢嘴地马上点头答应的,只是……依她那古怪的性子和思考方式,他根本就不知她这回究竟是在玩哪出,为免日后可能将会身心俱失,他还是别那么快就上钩较为妥当。

  唉,为何在他们两人间,唯有他一人还稍微保有点正常的世俗观与感情观?

  再次踏上返家归途不久,在就快抵达家门前,突然绕道停留在村外的封浩,这日在苗疆总是晴日的湛蓝天际下,挽起了两袖与裤管,弯身在因旱季而水浅的河床上,辛勤地边挖边翻着河里的石头,寻找着一石值千金的难得美玉;而这一挖,他就挖上了个三日。

  枯坐在一旁等待的花楚,在他拿起一颗外表其貌不扬的石头以小凿子敲了又敲好一会儿后,坐在河中的她百般无聊地问。

  “挖够了吗?”据他的说法是,若他想回家,他就得先挖个见面礼,不然家里那票视钱如命的姨娘们,可绝对不会刚放过两手空空就敢回家的他。

  “你说这个够不够分量?”封浩举起手中这几年来难得的大收获,看向半坐半躺在河中,全身衣裳早就湿透的她。

  “什么分量?”花楚提不起精神地问,在望了望天上的烈日后,再次受不了热意地躺回清凉又水浅的河里消暑。

  “我的嫁妆。”

  他说什么?

  花楚撑起身子,愣愣地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而后在她面前蹲下的他。

  “你……”他真的把她的心愿听进去了?不是说笑,也不是骗她?

  封浩搁下手中硕大的石头,低首看着因湿意而黏在她身上的衣料,在潺潺的河水流过她的身子时,那等玲珑曲线尽露在他眼前的煎熬。

  他伸出长指挪开她胸前阻挡美景的碍事长发,“要我点头嫁你也不难,只是,为何你想娶我?”

  反射着粼粼水光的河面,衬亮了他那张她怎么也无法忘怀的脸庞,花楚坐直了身子,将冰凉的掌心抚上他的面颊。

  封浩偏着头问:“就因为你只记得我?”

  “因为我想得到你。”刺目的光影令她合上眼帘,并试图掩去眼底的激动。“很想很想。”

  “还有呢?”不动如山的他,只是抚着她的**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都忘了吗?”对于他正事不记,却偏记小事的习性,她也很是无奈,“我从小就对你说过,而你也答应过我的……”

  封浩搜思索肠了好半天,脑海尽是一片空白,就是忆不起向来不把承诺当承诺的他,究竟是曾应允了她什么。

  “我说过,待我开立门派时,我一定会把你娶回家。”她两手拉来他的掌心,虔诚亲吻着它们。“我可以成为你的家,我会安安稳稳的停留在同一个地方,一直等你回来的。”

  “什么?”

  “所以说,你要待在原地等我啊,你不停留在同样的地方,我怎么找你回家?不要再到处流浪了好不好?”

  从不曾想象,也不曾奢望过的话语,自花楚的口中逸出后,就像四下疏落清亮的水声般,潺潺流进他的耳底。

  他不确定地张大了眼瞳,以带着抖颤的掌扶起她的脸庞,日光下那一双色泽令他着迷的眸子,此刻,再也不是跟随在他的身后,而是来到他的面前,让他看清楚,她眼中所盛着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亚于他这多年来的。

  “我喜欢你,我希望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你知不知道,看不见你,我很寂寞啊。”

  总是徘徊在苍穹里的流浪的流云,在这一刻仿佛停下总是急切的脚步,就静静停在有若一面停伫在有若一面剔透明镜般的天际里,就像那一则他曾经亲口允诺富哦,却又咋生活中轻易遗忘的年幼诺言,再次走过了岁月回到了他的眼前。

  这一日他擦才真正发觉,其实,他始终没有明白过她那颗单纯不变的心,她就像这河川里固执的玉石般,只会守在原地待他归来,一如她的承诺,哪怕水流再湍急,她仍旧是坚定不移,也未曾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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