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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一掌捏碎厉鬼的颈项后,燕吹笛甩去满手的黑血,再次抬脚跨过横陈在地上的鬼尸,继续往天问台的方向前进。

  倦鸟归巢时分,夕阳在葱郁的树海中斜斜洒上一层金光,透过的吹拂,反射着霞辉的嫩叶,迎风摇曳闪烁,但一道道潜伏在林深浅浅的暗影,驱走了这一片静谧悠然的暮色,林色变得狰狞,空气中泛着淡淡腥冥的气味。

  返家的这一路上,燕吹笛已数算不清他总共遇上多少阴间所出的鬼差了,这里不似山脚下的城镇,在那里,因百姓丛居人气聚,故而鬼差不易入侵,而这人烟较为稀少的荒山野岭,便易幽孤魂与鬼差,只是照这一路上的情况来看,鬼差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点。

  听说,轩辕岳为了阴界派出鬼差索命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以至祭出了猎鬼祭通知道上的好友,一同力抗鬼差侵扰人间,同时也去找过任由鬼差进出人间的嘲风,希望他能快些回到本位以助一臂之力。

  若是要把责任全算至嘲风的身上,这是不公平的,毕竟是皇辅杀鬼子暗响在先,才会引来这场大战。但不可否认的,嘲风的擅自离位,的确是为人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失去了他后,人间亦失去了最基本的守护防线,使得鬼差们得以自由地擅闯人间。

  林间盛长的草丛间,忽地轻微地沙沙作响,正当燕吹笛疑心地停下脚步时,一名张大了嘴涎着舌的鬼差,自他身后远处的草丛间飞出,足一点地,便以掩耳不及的速度飞快地扑向他。

  “有完没完?”烦不胜烦之余,燕吹笛动作快如闪电地自一旁的树上折来一段树枝,手起手落间,身后扑向他的鬼差遭齐颈割断,看着无头之躯,硬生生地在他的身后倒下。

  解决完身后的鬼差,燕吹笛烦躁地大跨步步出树海,但他方踏向天问台那广阔似看不见边际的草原时,他赫然发现,等在前方的,是更多专程找上他的鬼差,正或隐、或匿地藏身在草原间。

  他不满地低咒,“居然把账算到我这边来…”有没有搞错?他老早就与皇辅迟断绝师徒关系,那个鬼后是消息不灵通吗?竟然把他给排在算账的清单上。

  谁人种的因,何不去找那人来收这个果,牵连事不关已的他人算什么?那个皇辅迟也真是的,他是刻意造成今日这种情况,故而才刻意杀了暗响吗?不然以他的脑袋,他怎可能不知惨遭丧子之痛的鬼后,绝无可能善罢甘休?说得真好听,为了圣上祭天,哼,谁晓得他是在祭什么天,或是又在暗地里进行着什么勾当?

  想起那个被他开革的师父就满腹闷气的燕吹笛,在认分地撩起衣袖准备好好对付眼前这些阻止他回家的鬼差时,不经意瞥了西天一眼,随即抬起一手遮掩着霞光,仔仔细细地看清远在西方处,正有六颗流星隐藏在霞光下,偷偷地划过西天朝人间而来。

  他低声怪叫:“哎呀呀。”鬼后连六阴差都派上场了?怪不得轩辕岳那小子会忙成这样。

  伴随着他的低语,草原上掀起了层叠草浪,在如浪如涛的草原下,一个个疾快窜来的鬼差,正凶猛地朝他逼近。

  然而燕吹笛却不当它一回事,兀自掐指数算了一会,再转过身仰首看向东方,发现远在东方的天际,八朵祥云正款款朝这边飞来,

  当所有埋候在草原上前进的鬼差们,已经来到他的周遭,纷纷一跃而起朝他扑来时,他好整以暇地咧开了一抹笑意。

  “这下热闹了。”

  “嘲风,醒醒,药煎好了。”喜乐伸手轻推着坐在药炉旁守药的嘲风,在他把下巴点至胸前时拉直他的身子,免得药炉边的小火会烧着他的发。

  又累又渴睡的嘲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方看清眼前的景况就见喜乐一张跟他疲累得半斤八两的小脸上,似乎倦意又再添了两分。

  他边揉着眼边问:“你没睡?”

  “你睡得比我还少。”她心疼地看着他眼下的两圈黑影,想起他仗着自己是神兽有一副铁打的身子,守在爷爷的身边数日不合眼她就很想叫他别再这般撑持下去。

  嘲风略过她话里隐含的责备,伸手拍了拍两颊抖擞起精神来,小心翼冀地朝破旧的药盅盅盖探出两指,想揭盖看看里头的药煎得如何了。

  “痛!”下一刻,他小声的低叫,立即让正在点算着他们还剩多的余钱可买药的喜乐回过头来。

  “烫着了?还是割着了?”她担心地拉开他捂着的手,“我看看。”

  嘲风可怜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又割到了。”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割到手指头了,也许他真的该去街上跟叶家大婶借个新的药盅才是。

  喜乐二话不说地执起他伤痕累累的指尖,低首吮去上头的血后,习惯性地自他袖里掏出一条她摆放在他身上的小碎布,熟练地为他包扎起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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