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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安安静静的庙内,喜乐正安稳地在榻上睡着,近日来,她的气色好了一些,身上的红斑也没有蔓延的迹象,反倒渐渐地在消褪,只是或许是因药性的关系,整日她都昏沉沉地睡着。

  藏冬放轻脚步来到榻边,在嘲风的催促下执起她的手腕为她诊起脉象,不若片刻,他皱起了眉,意外地看向那张眼睫紧闭的睡颜。

  “她……”心急的嘲风推推他的肩,不知他究竟诊出了什么。

  藏冬一指放在唇间示意他噤声,随后再对他勾勾指要他到摊头再谈。

  “到底怎么样?”等不及的嘲风匆匆地拉着他来到水井边,双跟期待地看着他。

  藏冬揉着眉心,“有人存心要害她。”

  他恍然一悟,“她被下毒?”灶君打听来的消息难道是真的?

  “说毒倒也不是,是药。”藏冬搔搔发,“有人用她来试药养药。”活了千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生生的药人。

  嘲风听了,回头看了看向他通风报讯的灶君一眼,而灶君则是摊摊两手,脸上一副“我早跟你说过了”的表情。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虽说已知谁是凶嫌了,但他还是想确定清楚。

  薄冬有所保留地看着他,“知道。”

  “该怎么救她?”他暂且搁下满腹正在腾升的怒意,命自己得先将喜乐的病抬好再说。

  “别让她继续服那种药就成了。”藏冬笑了笑,不认为这是什么难治之瘟,只是很好奇地看着地上的药炉,“这药是哪来的?”

  “我找的。”他所有的医药知识全是自藏冬给的书上习来的,就不知是否真能对喜乐有所帮助。

  藏冬嘉许地拍拍他,“做得不错。”还好换药换得早,不然再让她继续服先前的药,等于是让她继续服毒。

  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得剧烈,气息也翻涌得有些不受制。

  嘲风紧咬着牙关,换作是他时,他会很乐于听见这类的夸赞,但现下他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想去揪出那个有心要害喜乐的人,顺道把爷爷的账也一并算一算。

  “嘲风。”藏冬一把拉住想往外走的他,“有没有人教过你;在作任何决定前,要三思?”

  他将嘴一撇,“没有。”他现在只想去找人算账。

  藏冬光是看他那双炯利的眼,就知道他现下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为了他着想,即使是身为不该插手的旁观着,还是先提点他一些才好。

  “人这种东西,不好吃。”藏冬按着他的肩头,意喻深远地道,“所以你能别吃,就别吃。”

  嘲风气息猛然一窒,抬首看向他那似深潭清映的黑眸。

  “吃了……会后悔吗?”他问得很犹豫,在问时,脑海里冉冉浮现的是喜乐信赖他的笑脸。

  藏冬揉揉他的发,“会。”这种蠢事,他一人做过就好了,这只兽不需也跟着他蠢一回。

  虽说这份心情是那般地难以掩抑,但藏冬的眼却像两幅明镜,让他在其中看见了自己。他沉默了许久,再回首看了看躺在里头的喜乐,决定开始学习他来人间后头一回学到的忍耐这一门课。

  “我明白了。”

  温文儒雅的胡思遥,两眼带着笑,满意地看着久候多日的贵客终于上门。

  先是将一铺病患都请出去,也请胡思遥赶走铺里伙计的嘲风,在关上药铺的大门后,转过身来面对他。

  “你是代喜乐来拿药的?”见里里外外的人都让他清走之后;胡思遥倚在柜台边淡淡地问。

  “不,我来警告你的。”特意找上门来的嘲风可没有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一脸讶色,“警告我什么?”

  “离她远一点。”嘲风当下褪去了在外人面前扮出来韵伪笑,丝毫不掩脸面上的凶意。“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

  “她病得如何了?”胡思遥没听见似地,也不当一回事,只是关心地问起久未来此的喜乐病况如何。

  嘲风得意地扬高下颌,“就快好了。”

  怎么可能?

  笑意僵在胡思遥的脸上,面色当下变得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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