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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你还有时间在这耗?再不回神──”说什么都要把他带回神界的神荼,话才说到一半,一只疾快扔来的包袱,准确地击中他的脸。

  不想让他在凤舞面前多话的郁垒,在扔完包袱后甩甩手。

  痛得龇牙咧嘴的神荼两手捂着鼻,“居然砸我……”

  “你一定欠了他不少钱。”这是凤舞所下的结论。

  “是啊。”郁垒很识相地配合。

  “郁垒……”不死心的神荼,才要开口,郁垒便朝他伸出一掌,接着转身向一旁的凤舞交代。

  “你先到街上逛逛,我和他聊聊便来。”不把这烦人的家伙打发走,他们就哪都别去了。

  “嗯。”也觉得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聊的凤舞,微笑地颔首,随后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缕缕白雪随风飘飞,一缕新雪,停栖在凤舞的掌心里。薄薄覆在树梢和檐上的积雪,带来冬日的消息,冷冽的空气里,则是有着冬日的气味。眼前人潮如川的大街,人声沸沸扬扬,为过冬准备的家家户户,都赶在即将来临的大雪前,来到街上采买过冬的食品和货物。

  漫无目的走在人群间的凤舞,忽停下脚步,看着原本拥挤的大街,人们在官府下人的开道下,纷纷让出道来,好让官府的大轿经过。被挤至道旁的她,静看着由轿夫抬着的四人大轿自她面前走过,总觉得……眼前这个阵仗好熟悉。

  不,在她的印象里,规模应该更大、更气派,开道的不应只有那些人而已,应当是有身着黄衫腰际配刀的六十大汉走在前头,而后方的轿子,也不应这么朴素,应该是在轿顶四角都雕有翘凤,轿窗窗棂应该雕满了四色喜兽,黄澄澄的纹凤轿廉则在行走间微微拂动……

  她恍惚地看着,指尖不自觉地来到发髻上,想调整沉甸甸的发饰,免得她的颈子又会酸硬得抬不起头来。

  围观的人们不慎撞了她肩头一下,被震醒的凤舞回过神来,讷讷地看自己的指尖。

  她在做什么?

  那片段片段如海市蜃楼般的光景,又是什么?

  来不及想清楚那偶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凤舞再次被往来的人群挤撞着,受不了挤攘的她频往后退,一回首,发现自己退到一个贩售妇女妆饰的摊子前。

  雪光下,摊上梳、篦、簪、钗、步摇、翠翘流闪着阵阵光彩,一些妇女用以鬓发上所贴的花钿也罗列在旁,再加上耳珰垂珠等的饰品在一旁闪烁着光彩,让她看得目不暇给。目光在摊上各式饰品上浏览了许久,她的目光止定在其中一柄凤头簪上,某种深深颤动的感觉,指使着她朝它伸出手,忍不住非要去碰碰它不可,但指尖方触抵凤头簪,她又飞快地缩回,感觉那柄簪子像是烫着了她般,令她指尖微微地疼痛。

  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飞快,令气息难平的她忙离开那个摊子,未走数步,迎面见着了一个算命的布招。

  在飞雪中迎风飘飞的布招,布招上所书的命字,一前一后地在风中摇曳晃荡着,她看着看着,目光不禁朦胧了起来,脚下的步子如同受到招引般,一步步地走向算命摊后那名正对她笑着的男子。

  “姑娘想问些什么?”右眉上有一颗痣的算命摊摊主,在龟壳里放进了几枚铜钱,边摇边问着她。

  “啊?”大梦初醒般的凤舞,愣愣地呆望着他,再看看四下所处的地方,完全不知自己是何时走来这个算命摊,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坐下请人算命。

  摊主申屠令释出职业式的笑容,“姑娘想寻物是吧?”

  “嗯。”她随意地应着,只当打发时间,并没把他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要找……”他拉长了音调低吟着,“某条河流的水来喝?”

  所有纷乱的心绪,当下全都沉淀下来,凤舞迅速回过头,错愕地瞪着他直瞧。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竟能准确地说出她想做之事为何,这是哪门子算命的?未免也太过神准了吧?

  “就这卦象来看,找得到。”他自顾自地以指尖在桌上掷出的铜钱上数算了一会,再抬起头对她温和地笑笑。

  凤舞戒慎地盯着他的表情,“真的?”虽说是开口迎财,笑口常开是较易有生意上门没错,但怎么这人的笑……却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只是……”他勾起墨眉,扬眸一望,“落花零落如许,旧恨千千缕。”

  “什么意思?”这个男人拐弯抹角的想跟她说什么?

  “意思就是……”他又是说得神秘兮兮的,“就算真让你找着了,你真的要喝吗?”她要是喝了,那可就精采了,到时他非得去凑凑热闹不可。

  她不动声色,“喝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真想再次爱恨交织吗?”他再次说出让她大大起疑的话。

  愈听愈觉得不对的凤舞,已经在心中确定,眼前这个算命的,绝对不会只是个普通摆摊人,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旁边,开始在心中估算着这里离郁垒所在的小巷有多远。以为她将话听进去的摊主,眼中绽出精光,“不用那么麻烦的去喝什么记川水,只要你点头,我可以立刻让你把过去的一切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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