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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咏不见了?”他呆愣了一下。

  “你没见着现下全宫上下的人都在找她吗?”药王愈吼嗓门愈大。

  “那……”无端端挨轰的幽泉,好不委屈地再把问号奉上,“那天宫的人怎么办?”

  “那尊被长老们供起来拜的先祖都还没找着,谁有空去管天宫想谈些什么?”懒得再多废话的药王,干脆两手扳过他的肩,再火爆地一脚将他踢出门外,“去告诉他们,本大人没空,叫他们改日再来!”

  比起年纪长他一截,却还是毛毛躁躁的药王,马秋堂就显得较为沉稳从容。

  “冷静点。”他的坏毛病就是心情一不好就踢人。

  药王抓着发,“怎么冷静?那女人可是咱们黄泉国的国宝啊,你以为这种国宝是你随随便便在地底挖—挖就找得到的吗?”为了那个女人,他已经被那票长老结结实实地骂了一整夜.要是真找不到这个女娲时代硕果仅存的女人,他打哪去给长老们另找一个先祖?  

  “王上。”就在药王又开始鬼吼鬼叫时,被马秋堂振出宫的干竺已回到他跟前回报。

  “如何?”

  “启禀王上,她没通关……”干竺边说边抹去一头的大汗,“东

  南西北四个关口和八条水道道口,同样都没有她的踪影。”

  马秋堂听了不禁竖紧眉心,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初醒乍到的女人,如何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间消失在他的地盘上,让他翻遍了整个地都找不着,她是生了翅不成?  

  干竺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我在想,她该不会……”

  “直说无妨。”马秋堂朝他颔首示意。

  “她不会是到地上去了吧?”既然地底找不到,那地上呢?到目前为止都没人去地上找过。  

  “怎么上去?”药王头一个反驳他的话。“通往地面的国门重有百斤,别说个女人,就连咱们这些大男人也要数人才能打开,更何况还有重兵困守在门前,就算她没走国门,自关口或水道走,那也早被人给拦下了。”

  “这……”干竺搔搔发,把话全都吞回肚子去。

  然而马秋堂却在听了他的话后,怀疑地起身走至窗边,抬首看着宫顶上为让地面上的日光能够照射下来,而开凿的一座座天井。

  他朝后勾勾指,“药王。”

  不明就真的药王走至他的身旁,顺着他的目光随他一道看去,赫然发现,宫殿某一角的宫项,与天井的距离约莫只有数十丈。

  药王僵硬地扯着唇角,“你说笑的是吧?”就算能从天井出去,可这么远的距离,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跳得上去。

  “我有那个心情吗?”马秋堂横他一眼,转身问向干竺,“史册上可有记载她的故乡在哪?”

  “等等……”干竺连忙冲至桌畔,手忙脚乱地在书册里东翻西找。

  药二瞄了瞄马秋堂,“你肯定她会去那?”

  “按常理推断,她应该会去。”将心比心,换作是他的话,他也

  会这么做,至少他会亲自去证实一番,才会命自己相信。

  “她的故乡在罗布陀!”埋首在书堆里的干竺兴奋地大叫,张亮了一双眼看向马秋堂,“王上,那里距我国只有五里。”

  “我去找她。”马秋堂起身向药王吩咐,“你在这等消息。”

  药王苦哈哈地在他身后摇手恭送,“这回找到了后,你就想个法子,别再让她做出惊人之举了。”

  “我试试。”马秋堂取来御漠地风沙的披风边说边披上。

  步出宫门跃上为他备妥的马匹,马秋堂策马直奔地面的国门,在数名守门将合力开启国门后,眼前迎接着他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此时在花咏面前的,也同样是一座沙漠,一座,她觉得很陌生,不得不怀疑自己身在何处的沙漠。

  靠着记忆,走过百年来风貌已改的黄泉国国土,花咏在蔓延似海的漠地里找到了她的故乡,可她在这并没找着记忆中的家,而是只找着了在一大片沙漠中荒废已久的城市遗迹。

  风沙过眼,被风携来的沙粒颗颗打在脸上,令人要张开双眼都有些困难,但花咏仍坚持地张大双眼看着前方,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试图想追认出一些过往。南风吹扬起她的发丝,她身上的白裳也不住地在风中舞动,四下一片默然的沙漠,没有告诉她丁点曾发生过的故事,只肯透露出已渺的岁月到底走了多远。

  她原以为,在看到了故乡后她就能稍稍安心一点,可她万没想到,来到这一见后,触目所及的种种,令她差点失声哭出来,她惶惑不定的眼眸一一落在眼前所见的景物上……

  遍地的残石碎瓦,几乎遭大漠的风沙所吞噬,只剩几座不肯倒下的城跺顽固的露出在沙丘外,默然地接受大汉的摧残。以往这儿不是这样的,这里有着一座处处涌泉的雄伟绿洲城市,女娲和她所认识的人们就住在这儿!大漠的风沙吹不进这里,在城外甚至还有一眼望不尽的草原,可曾几何时,无情的沙漠取代了一切,将她所拥有的记忆,全数埋葬在看不完、淘不尽的黄沙里。

  她的双眼漫无目的地流浪,以往女娲避居的雄伟宫殿,没有;宫旁的白榆树,没有;白宫外通向四方,总在风中招展的绿柳,没有;那一片收藏了她心事的草原,也都不见了……她所知的一切皆尽消失,无论她的双眼落在哪一处全都是陌生、皆是面目全非,找不着任何一样可让她心安的熟悉事物,有的,只是占领大地漫无边际的风沙。

  顶上浮云轻掠过穹苍,似朵朵力催迷子返乡的归烟,但沧海桑田在与她擦肩而过的岁月里,像子夜里的一尾鱼儿偷偷地滑曳溜过,没有告知她任何消息,她仓皇失措地站在原地,像头不知去向的歧路亡羊,不经意地闯进了她不该进入的异域,就再也找不着回家的归途。

  淌下的泪珠在沙地上形成点点的浅印,她心痛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家固,懊丧悔恨顿时占据了她整个胸臆间。

  当年为什么没个人来告诉她,别轻易离开故乡?因为她不知,她这一走,就走了那么远、那么多年,她并不知道,一旦松手放弃了手中所拥有的,就再也无法再次挽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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