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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之所以下阻止你们攻击海道,是因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海道神女的对手。”他来回地扫视著他俩的脸庞,并阴险地露出一笑,“老实说,我不过是想藉她之手毁了你们罢了。”要是让夜色知道他亲自对付六器派来的子弟兵,他肯定又得吃力不讨好的跟夜色大打一场,所以他乾脆学孔雀也请他人代劳。

  “你……”早就知道他是这么盘算,却没想到他竟会当著他们的面说出口,玉珩的面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

  “在我的东域裏,你们玩得还愉快吗?”他调侃地再问。

  “若不是你失职,六器不需代你出手……”这阵子在迷海所受接连不断的打击,就连师妹玉笄亦死在迷海,这让已压抑至极点的玉珩,再也忍抑不了地自口中迸出。

  “失职?”

  “这七年来,你始终没拿下海道过。”玉珩抬高下颔,目光直瞪著始终在东域毫无建树的他,“东域将军,你畏事吗?还是惧战?或是尊贵的王爷您,只懂得在帝京武台上论武艺,到了外头后却不懂得如何带兵打仗?”

  听完了他的话,也打量完破浪渐变的脸色后,多年来学会看脸色的力士与金刚,二话不说地往后撤退远离破浪的身边,以免到时倒楣得被风尾扫到。

  破浪眯细了黑眸,“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舌头长了些?”

  “怎么,你禁不起他人说出事实?”玉珩冷冷一笑,很高兴能看到向来高傲的他面上因此风云变色。

  破浪瞄了他身旁的玉琅一眼,伸手扳了扳颈子。

  “你就是那个在玉笄死后,由玄璜派来的玉琅?”

  “没错。”摆明了与玉珩同一阵线的玉琅,毫不犹豫地大声应著。

  下一刻,蓦地自马背上跃起的破浪,一古脑地冲向玉珩,反应快速的玉珩立即拔刀出鞘,但尚未有其他的动作,他即瞠大了眼瞪向前方。

  在那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了般,玉珩缓缓移动著双瞳,怔看著以双足站在他手中这柄刀刀背上的破浪,随后破浪轻轻一跃,自他顶上翻身而过,并顺手抽走他佩在腋际的另一柄短刀,点足落地后,扬袖一射,将短刀射向玉琅的肩头,让原以为目标是玉珩的玉琅,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即因肩上强大的劲道而坠落在马后远处。

  走至玉琅身畔的破浪,在玉琅额上沁出大颗的汗珠,躺在地上试著想拔出连刀柄都已嵌进肩头裏的短刀时,他弯身揪住玉琅的衣领拎起他,再以一掌将他给送回玉珩的怀中。

  两手牢牢接住玉琅后,坐在地上的玉珩低首一看,因那一掌而昏过去的玉琅,肩上还插著他的刀,玉珩颤抖地抬起头,悲愤地问。

  “为什么……”

  “这是给你出言不逊的一点教训。”破浪意有所指的目光停留在那柄短刀上,“我等著看你回京后,如何去对他的师父交代。”

  玉珩难以置信地瞧著他冷酷的脸庞,没想到他竞连同僚都可以下这种毒手,而让他更不能忍受的是,破浪若是直接对付得罪的他就算了,偏偏破浪却是拿他身旁的玉琅来代他受过。

  “我只说一回,因此你最好听清楚。”重新翻身上马后,破浪居高临下地看著他俩,“我之所以下拿下海道,一来是因陛下未下令,二是因我认为海道根本就对帝国构不成任何威胁,别说是海道三岛,就算是那个海皇醒来,我也照样没把他放在眼裏。”

  在他们来这之前,他的东域一直都好端端的,躲在海上的人仍旧不长进地继续躲在海上,东域的人子安心地在东域裏过日子,帝国与海道各自过著彼此想要的生活,这下是很好吗?若是真要毁海道,对他来说那只是反掌之易,对於这种太有把握的事,他向来就不急著做。

  不希望玉珩再多说一字,更不希望破浪把事情闹大,力士在见情况已差不多了后,坐在马背上朝身后的车队扬掌。

  “起程!”

  坐在地上的玉珩没有动,只是瞬也不瞬地瞪著破浪,在他身后的兵员,在车队已绕过他们继续前进时,个个都不明所以地看著不为所动的玉珩。

  自破浪出现起,就与应天一块挤在车窗处偷看的飞帘,在马车行经玉珩的身边时,她瞧见了玉珩脸上悲愤交织的神情,她茫然地放下帘子靠回座内,回想著方才破浪出手的过程。

  与他交过手数回,但他皆没认真过,因此她也不知他这个海道口中的东域将军究竟有何能耐,但今日一见,虽明知他只是小试身手而已,她却有种不安的感觉,而这份感觉,她在海道三岛岛主们的身上从未感受到,她怀疑,倘若有天他真的率军攻向海道,三岛岛主恐怕不会是他的对手……

  眉心为此深锁的她,在发觉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半晌,又自嘲地轻笑。

  想这些做什么呢?她都已离开海道了,还替他们担心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应天看不出她奇怪的表情变化。

  她随口语著,“我在想,对於他对待同僚的方式,很让人印象深刻。”原以为同是帝国人,他们情谊应该会好些,没想到这男人就算是同僚也照样不给人颜面。

  应天反感地皱著眉,“不要拿那些人与王爷相提并论。”

  她有些意外地瞧著应天写满不屑的脸庞,再回想起每当破浪出现在应天面前,应天就会一反常态的模样,半晌,她得到了一个推论。

  “你似乎……把他当神看?”同时,也很迷恋他吧?只是这句话她并不想问出口。

  应天一脸理所当然,“有何不对?”

  “我记得他是个不信神的人。”她轻声笑著,此时底下的车轮似辗过了石子,车身一震,令她不适地换了个姿势。

  “但我信,因我知道他能有今日,他是下了多大的努力。”应天说著说著又在她俩间拉起了种族的界线,“这些年来,王爷在东域所做之事,你们这些海道的神子是不会懂的。”

  她是不懂,也不想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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