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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一开始,她对他的感觉是讨厌透顶,还发誓非整得他跪地求饶不可。

  接下来,他改变了。他会关心她,说着安慰她的话,在她难过伤心的时候陪着她,更在她遇上危险之际,不顾一切救下她。

  那份感觉是什么?她不清楚。只要想起他,她的心会变得沉重。

  她很想靠近他,但他总是避开她。她只想让他知道,他对她很重要,他却吓得不敢见她。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表达心底的沉重。这会是慕容臻所说的……喜欢?

  心里的思绪纠结,她忍不住顿足。“不行,我今天非要找花效言问个清楚。”

  她很快地来到花效言的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花效言拧眉抬首,一脸的冷肃顿时化为吃惊。他忙不迭拉好敞开的衣衫,戒备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他犹如惊弓之鸟的表情实在难看。她咬牙,瞥了一眼四周,立刻将门关上。

  很好。现下没人,她可以为所欲为。

  “说,你这几天是不是在避开我?”她踏上一步,他就往后挪开一步。直至她站在床沿,他已经退到了床角,背心紧贴墙壁。

  沈翩然的样子很不寻常。不过,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姑娘。

  “没有啊。”他说起谎话,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么为什么你一见到我,就露出心虚又惊慌的表情?”她眯起眼睛审问。

  “因为……对了。”他决定来一招转移话题。“我刚收到消息,沈大人会在明日午时抵达都襄城。”

  “真的吗?”她登时变得欣喜,但欣喜的表情一闪即逝,她脸色一沉。“你看嘛,我就知道你在避开我。”

  “花效言,我想听一听你的故事。”她坐了下来,不再牢牢盯着他不放。

  “什么故事?”他被她刚才的举动吓得呼吸急促,差点儿没晕过去。

  她指了指他敞露出来的伤疤。“这个的故事。”

  花效言连忙扯紧衣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轻轻说着,“不必遮了。那晚,我都瞧见了。”

  他全身一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半晌才挤出一丝笑意。“你坏坏喔,竟然偷看人家的裸背,人家……”

  “花效言,不要这个样子了。”他在笑,可是她很清楚,他的笑是为了遮掩内心的伤痕。

  也许她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也许她对他的了解不深,但她知道这是他的伪装。

  “在你心中,我这个千金大小姐可能什么也不懂,比不上慕容当家的地位,又是一个专门惹事的麻烦人物。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心底想的是什么。”

  花效言一怔。她、她又要说出吓死人不偿命的话吗?话说上次那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已经让他陷入严重失眠、恐慌的地步!

  “我不想你难过,不想你伪装,不想你把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凝睇他。

  “你对我说过,我不再孤独,现在可不可以让我有这个机会?我想对你说,你也不再孤独。”

  一抹热意瞬间滑过他的心田,他无法移开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一直以来,他讨厌女人,讨厌到不屑一顾的程度。但是此刻的他,却紧紧的瞧着她。

  厌恶的感觉不见了。涌上的是一股很暖很暖的感觉,是久违的平静祥和。

  她的眸底尽是关切,仿佛是在告诉他——他错了,她会包容;他痛了,她会安抚;他倦了,她会让他依靠。

  你也不再孤独。现在的他终于明白她口中的“重要”是什么定义。

  不是他所想像的肤浅,她只想对自己在乎的人表达关爱。只要她认为“重要”的人难过了,她也会跟着难过。

  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他的内心盈满感动。终于,他开口了。

  “这不是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喔。”到时候她别哭得稀里哗啦的。

  “嗯,你说吧。”她会听,就算有多不好听,她还是会听下去,因为这是他的故事。

  他一笑,笑容变得有些苍凉。“在我十三岁之前,我是一个被卖到皇城古都的男奴。”

  那个故事真的不好听。好几次,她都很想流泪,但迎上他悲伤的眼神,她忍住如果她流泪的话,他肯定会更加难过。再说,她答应过自己,必须做一个不轻易流泪的姑娘,做一个值得他欣赏的姑娘。

  他被欠债的爹娘卖去当男奴。将他买下的是一个女人,女人对他的百般折磨,他只是淡淡一句带过,但是看过他身上伤痕的她,她知道他是用了好大的努力,才能够抑下心底的憎恨。

  庆幸的是,他十三岁那年遇上了前任的慕容当家,被他带回了塞西国。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从此对女人这种生物恨之入骨。

  “唉。”沈翩然支着下颚轻叹。要改变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不过,他愿意将自己的过去说给她听,这就代表他信任她,不是吗?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精神一振。陡地,外面传来吆喝声,她好奇的打开门,刚好看到阿郭领着一队人马匆匆跑出去。

  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想起花效言,连忙往前奔去。

  才踏出一步,她的细腕被人攫过,惊讶回首,刚好迎上一张熟悉的脸孔。

  “去哪里?”花效言扶着墙壁站稳,一把拉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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