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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得到女儿乖顺的响应,薛母掩上房门径自去忙。

  听到脚步声逐渐下楼远去后,薛如意又按下计算机屏幕的电源键。蓝彦行的笑脸再度出现在她眼前。

  “喂,就算住在同一个城市里,我们也不见得想见面就见得到。这样一想,心里就会好过一点,你说对不对?”她对着屏幕上的影像自言自语着。

  “如意!”薛母的催促声从楼下传来。

  “就来!”她打起精神,将计算机关机,准备下楼。

  感伤归感伤,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挂上电话后,蓝彦行保持着挂在椅子上的颓靡状态。

  穿著皮鞋的双脚摆在办公桌上交叠着,僵硬酸痛的背脊就交给柔软的椅背去承担。蓝色的眸子疲惫无力地扫过在一旁忙着张罗食物与饮料的父亲大人。

  “又被瑞贝卡赶出来了?”

  他打一出生就认识这个他称为父亲的男人了。

  老头子绝对不是父亲天性发作,才会半夜带着消夜来探他的班。

  虽然他们名为父子,却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蓝彦行成年之后就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而蓝山则在认识瑞贝卡后没多久,就搬去跟她同居了。只不过这对中年鸳鸯的日子过得并不平顺,三不五时总要吵上一架当生活调剂,有时候吵得激烈一点,他的父亲就会被凶悍的同居人逐出家门,流浪街头。

  忙着找酒杯倒酒的蓝山转过头来,严肃地强调着:“才不是她赶我出来的,而是我不屑回去。”

  被赶出来或是自己出走,两者间的差别关系着男子汉的自尊,说什么都要分清楚。

  “不管是她把你赶出来,还是你耍帅不回家,结果还不都一样。”蓝彦行掏出一串钥匙都给他,“你今天如果没地方睡的话,可以睡我那里。”

  接过儿子丢过来的钥匙,蓝山好奇地问:“你今天不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忙。”蓝彦行接过父亲递来的酒杯,沉默地望着杯中褐色的液体。

  事实上,他并不想回去。

  一回到那空荡荡的屋子,他总会无意识地找寻着熟悉的纤细身影。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相当的陌生。

  进出过他的屋子、甚至是搬进去住过的女人不在少数,可是在她们离去后,他从来没想过会在屋子里寻找她们留下的蛛丝马迹。

  蓝山打量着他落寞的神情,然后摇了摇头,说:“儿子,瑞贝卡说你病了,我看她说的是真的。”

  “谁说我病了?”他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我好得很!”

  蓝山挥挥手,脸上明摆着“你少来了”的神情。

  儿子虽然不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的,好歹也是他拉拔大的,他怎么会不了解儿子的个性。

  “亲爱的儿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如果没有受什么重大的打击的话,你哪会放着美人不抱,改抱起收支损益表?”

  “亲爱的老头,我最近发现收支损益表的曲线图比女人的曲线更令人感兴趣,这样可不可以?”

  回忆的片段不断在他脑海中反复,他想念她,想念她的话语、她的笑容、她的*人。这种灼热炙人的想念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加以对抗。

  于是他只能藉由专心投入工作,将她挤出脑海。

  当他满脑子数据跟企划的时候,他就可以从回忆中逃脱喘息。缺点是他必须一直忙着,只要一停下来,思念就会以更强的力道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如果是‘那方面’的问题,那很好办。”蓝山的目光移向儿子的重点部位。“老爸我可以介绍认识的医生给你。”

  男性雄风遭到质疑,让蓝彦行再度不悦地扬起眉。“我‘那方面’没有问题,它好得很,不劳您老人家费心。”

  “那你这小兔崽子到底是哪方面出问题?”既然生理没问题,那就是心理有问题喽?蓝山欺身向前,盯着儿子的帅气五官,露出一脸八卦暧昧的神情,问:“你该不会是为了某人在病相思吧?”

  瑞贝卡曾经跟他提过,她认为蓝彦行最近反常行径的病因出在薛如意身上。

  不过他总认为可能性很低,他儿子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的纪录。

  然而,这回被质问的人没有抗辩,只是安静地喝着酒,默认自己得了相思的症头。

  蓝山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一回他儿子真的栽进情网里头了。

  “说句老实话,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他将儿子喝空的酒杯倒满。“如果你当初不劝她回台湾,你今天就不必在这里喝相思苦酒了。”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相思病患老实地承认这场病来得始料未及。“以前我总觉得女人跟进跟出的那一套很烦很讨厌,我怎么遇上她就全变了。”

  看儿子烦躁地揉搓着头发,手足无措的模样,做父亲的直接作出结论:“因为你真的爱她。”

  “可能是。”蓝彦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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