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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深吸了口气,举步走向梳妆台,自抽屉里层取出一只纸袋,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地递过去。“离婚协议书?”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文字,而且都签了名?!只消找两个证人,办上该办的手续,它便正式生效,而他们……再无牵扯?他怎么也没料到,他们竟走到了这步田地!

  “是的。”他的震惊令她心伤,“你没想到吧?我们的婚姻不仅冷淡平凡,更已穷途末路,你早就不打算要我了,更不可能……爱我,这就是我隐瞒的部分事实。我嫂子和小宁都阻止我向你说出实情,但是,我不想再欺骗你了!”在听闻他剖白真心的一番言语后,她内心的罪恶感更加深重,他根本不清楚事实真相。而她,却卑劣地利用他最茫然的时刻,骗取他的情感,连她都忍不住要厌恶起自己来。她的神情可真“壮烈”啊!康子谦苦笑着想道。

  “请问你期望我有什么样的反应?你以为,就这薄薄的一张纸,便会让我对前头的话产生怀疑?以澄,我没想到你对我竟这么没有信心。”他懊恼地低吼,满心挫败无处发泄,只好一拳重重地捶向桌面。

  该死的!他以前更有这么混蛋吗?让丁以澄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对她有情?

  “子谦!”她惊呼,被他突来的怒气惊得脸色微微泛着白。

  “如果,我现在当着你的面将这张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然后告诉你,我不离婚,我打算用一辈子来呵疼你、宠爱你,也不可能安你的心。因为有第一张;便有第二张、第三张,当我第一回在上头签下名字时,便注定是该死的错误,我撕得掉有形的文书,却撕不掉存在你内心的阴影。哈!似乎一个连过去也遗忘的人,再也没有资格许下任何关于一生的承诺,是吧?”他自嘲道,口吻满是苦涩。“子谦……”她歉疚地轻唤,她似乎伤了他的心。

  他甩甩头:“无所谓的,我们有的是一辈子的时间。”

  他收起离婚协议书,放回原处,然后回过头,双手搭着她的肩,深深地凝注她,“等有一天,你认为我有足够的资格决定它的去留时,我会当着你的面,做出最正确的抉择,而那将是无庸置疑的认真与坚决,并且是该用一生来承担的选择,同意吗?”惟有这么做,才能完完全全抹去她心中的不安与隐忧。她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她知道他指的“有足够资格”,是指他恢复记忆之时,但,那时他的答案仍会与现在相同吗?“很好。现在,你的老公肚子饿了,我们下去看看晚餐有什么好吃的。民以食为天,天大的事,填饱肚子再说。”丁以澄迷迷糊糊地点着头,一下子由决定他们婚姻的存亡到吃东西,话题转得太快了,令她一时反应不过采,呆呆地任他牵着走。大概连狗儿也饿了,矮短的小脚正辛苦万分地和一级级的阶梯奋斗着,想上来找它娇美的小主人乞怜一番,好不容易爬上顶端,弯过转角,正欲下楼的丁以澄没注意到脚边的小东西,一时大意,差点踩了下去,还好在踩下的那一刻及时发觉脚下有东西,慌忙收回脚,但也因为这样;重心一时不稳,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下头栽去。随后而来的康子谦见着这画面,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惊急地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拉了她一把,但因太过慌乱,力道没拿握好,反倒自个儿往后跄退,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上身后的墙壁。嗅!天杀的,痛死了,为什么近来他的头老是多灾多难?

  昏倒会不会好过些?

  似乎是。

  那好吧!他妥协了。

  下一秒,他将所有的知觉交付无意识的黑暗中。

  第八章

  康子谦轻轻眨动沉重的眼皮,目光首先接触到的,是妻子忧心的凝视,他怔了怔,呆愕了三秒钟,才又逐渐有了表情。“我的头是让卡车给辗过了吗?”他苦着一张脸发问。

  对于他苦中作乐的幽默,丁以澄实在笑不出来:“不是,你撞到墙壁了。”“我要拆了那面墙!”他皱着眉说道。

  “很糟吗?”不然他的表情怎么会一副和那面墙不共戴天的样子?

  头上肿了一个包,这样算不算很糟?

  “你自己去撞撞看不就知道了。”

  “我再去拿点冰块。”她说着就要起身。

  康子谦立刻伸手拉住她,害丁以澄身子往前倾,整个人往他身上跌去。

  “别忙了,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好得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有些饿了。”“那我去弄点饭菜上来给你吃。”

  康子谦并未如她所愿地让她起来,他轻而易举地翻身压住她:“不,我想吃的是你!”“呃……”丁以澄领悟了他话中的含义,浅浅的红霞飞上娇颜。“你……不行,你需要休息。”“这点小意思我还不看在眼里。”他不让她顾左右而言他,“我头上这个伤,可是舍身救佳人而来的;这下,相信我爱你了吗?”她垂下眼睑,不语。

  无妨,他很有耐性的:“就算要我再撞上百次,只要是为了你,我眼也不会眨一下。但前提是,英雄救美守则第一条,美人该以身相许喔!”“子谦……你……别闹了!”他刚刚不是还疼到摆出如丧考妣的脸色吗?“还是因为我从前的劣迹斑斑中,包括了连上床都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粗鲁得没有一丁点怜惜之心,让你难受得抱着应付的心态?”他的表情无比严肃,看来对这个问题十分的认真。

  “不,没有!”怕他误解,她也顾不得羞怯了,据实道出内心的感受,“在这方面,你对我是怜惜的。初夜那一晚,你问我是不是第一次?我以为,你在意的是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完璧。可是后来,你的态度无比小心、无比轻柔,就像怕伤了我一样,让我感动得直想掉泪,那时我才理解,你并不是在意我是不是处女,而是想有心理准备,给我最适当的对待……那一夜,我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了,若非如此,我不会爱你爱得这么无法自拔。”这样的答案,让他满意地扬起一抹笑意,看来,他还有些可取之处嘛!

  “那么,让我们再一次重温旧梦。”他双唇覆下,轻轻浅浅地啄吻她的唇、粉颈,低声问,“可以吗?”丁以澄在他的亲吻下逐渐失魂,幽幽忽忽地道:“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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