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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蜡炬成灰泪始干。

  是该缘尽了──
 

  君欢走了,没惊动任何一个人,只在房内留下一封信予他。

  不去面对,并不代表问题不存在,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是事实,勉强撑着,于你于我,都是伤害,于是,我代你作下决定。

  别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的,别不相信,虽然快是一个孩子的娘,我还是很有魅力的哦,说不定,哪天我会遇上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到时,你可要记得祝福我,好吗?

  我知道我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

  小心川叔,这个人没有你想象的忠诚。知道你喝的那杯茶是谁交给我的吗?就是川叔。我言尽于此,尽管已无夫妻情分,我仍是希望你平安顺遂。

  这算什么?休夫状吗?结发情深,可以用这样交代的吗?这个笨女人!

  于写意恨恨地揉掉信笺。

  去她的祝福,她休想遇到什么更好的男人,她这辈子只能有一个丈夫──就他于写意,再烂她都得接受,死都别想他会让她多看其它男人一眼。

  他们有笔帐待算,但那是以后的事,他还有更迫切的事情等着解决,然后,他会好好地,给那个自作主张的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月明,风停,人静。

  书房的门无声开启,一条迅捷的黑影闪入,左右张望了下,开始有效率地翻找起来。

  没有?

  该死!他暗咒了声,这怎么可能呢?

  极不信邪的,再次仔细翻找一遍──

  “在找这个吗?”一道戏谑男音由门口传来,于写意斜倚门边,扬了扬手中的蓝皮帐本。

  黑影杵在原地,愕愣地望他。

  于写意扯唇一笑,优雅地移动长腿,点起油灯,一点也不意外地对上那张震惊至极的脸孔。“真是辛苦你了,川叔,想找什么告诉我一声便成,怎好劳烦你如此大费周章。”

  极度震撼过后,丁武川慢慢回复思考能力。“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假香织和君欢的手下毒,欲置我于死地?你以为我真的怀疑欢儿吗?不,那是做给你看的,我再胡涂,也不会怀疑到待我情深义重的妻子身上。川叔啊,我们有这么深的仇恨吗?”他在笑,眸底却隐抑一丝悲哀。

  丁武川一脸阴沉。“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帐本。“你算准了生嫩的欢儿,铁定无法察觉你高明的作帐手法,但你没想到吧?最后看帐的人其实是我。发觉不对劲后,我一步步的往上查,愈查就愈发现非同小可,然后你慌了,因为你错估了原以为再也不具威胁性的我,是不是这样呢?”

  “那又怎样?若不是你们于家太忘恩负义──”

  “于家哪儿忘恩负义?”于家待他,还不够好吗?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我追随你父亲南北奔波,流了多少血汗才奠下这般基业?可你爹死后,却把一切全留给了你,我呢?拚死拚活,操劳了大半辈子,我又得到了什么?”愈说愈不平,积压了一辈子的怨怒,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川叔,说话请凭良心,于家上下,谁把你当过外人了?敬你一声川叔,是因为我真的把你看成这个家的一份子。其实你不必这么做的,只要你开口,我会给不起吗?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他的痛心,不只因为丁武川的心狠手辣,更因为以往的温暖关怀,竟全是虚假!

  “说得这么好听!我若狮子大开口,你也会给?”丁武川冷言嘲弄,他不信,压根儿就不信。

  “我会!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会。”既然把他当家人,那么他于写意是怎么对待家人的,他会不明白?

  “不必这么麻烦,只要你死了,这一切不全都是我的?”

  “所以见我再一次掌起家业,你索性就一不作、二不休,再一次痛下毒手?”两回!他命得多硬,才能闯过此劫?丁武川怎下得了手?好歹他也喊了他十数年的川叔啊!

  丁武川冷冷一哼,不作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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