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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你说什么?”他不懂?她说他不懂?

  那么她以为,他十八年来不离不弃,几乎付出了生命的守护,又算什么?

  她要向寒衣,好,他给她;她不想看见他,好,他远远避到庄里最偏远的角落;为了护住她纯洁的人生,他甚至让自己背上万劫不复的罪业……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懂那种刻骨焚心、死而无怨的感觉了,今天却换来一句冷心无情的指控,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悲哀呀你,莫冷霄!

  “呵、呵呵──是啊,我是不懂!”他低低地笑着,不为什么,就是想笑。

  大哥的表情好可怕!

  云求悔惊退几步,好怕他发起狂来,会像对待养父那样的对待她……

  说出那些话,不是不怕,而是为了争取姊姊的幸福,用尽了一生的勇气,事实上,她手心正冒着冷汗。

  “我知道自己是个累赘,所以大哥才会把我丢给别人,强迫寒衣接受,可是,这对他是不公平的,我不想再负累他人了,如果,大哥不让他走,那就我走,我不会再拖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宁儿!”这就是她的想法,一个累赘?

  她绝对不会知道,对有些人来说,她是多么重要、更逾生命的宝贝!

  见她明明想夺门而出,却仍抖瑟着娇荏不堪的身躯,坚决为向寒衣要回自由,他满心的苦,几乎满溢出来,分不清是方才入喉的药味,还是其他。

  “你──真的很爱向寒衣,是吗?”爱到无怨无悔,成全他想要的快乐?

  当然!那是她唯一的亲人,怎能不爱?“求求你,大哥,等不到你点头,他是不会走的。我会很小心、很小心不让自己麻烦到你,真的!我不用人照顾,就算寒衣走了,你也不用为我的事费神……”

  “够了!”他低斥!一声声的麻烦,一句句的累赘,她就把自己的存在看得如此多余吗?

  云求悔惊退一步,瞪大了眼看他。

  莫冷霄深吸了口气,再度掌控好情绪,沈晦黑眸若有所思地望住她。“这,真的是你要的?”

  “嗯!”她连迟疑都不敢,用力点头。

  “那好,我会去跟向寒衣说。”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宁儿的性子是标准的外柔内刚,他若不允,她会言出必行,让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 * *

  风解忧走了,而云求悔又再度回到孤零零的一个人,掉入无边无际的寂寞。

  后来想想,她当初会那么轻率地将终身托付给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来,她都是一个人,孤单怕了,只想找个伴,取代失去莫冷霄后,心中长年的空洞?

  所以,仅凭向寒衣救过她一回,又带给她无以名状的安全感,她便贸然的决定了终身,是这样的吧?

  她不知道大哥与姊姊究竟谈了些什么,大哥没有为难的让她走了,离开的那一天,她抱着姊姊哭哑了嗓子舍不得放手,而大哥只是冷眼旁观,没说什么。

  直到姊姊走远,她都还止不住哭泣,然后,大哥很轻地说了句。“要放手的是你,那就别哭。”

  “我、不哭,不哭了!”她慌忙地抹着泪,不敢再哭,怕他看了心烦。

  没多久,婢女送来一壶热茶,甘甘甜甜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喝了后,刺疼的喉咙好多了。

  少了风解忧,日子是寂寞的,而她也早习惯了,有时盯着天空,有时看着湖面,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偶尔由恍惚中回神,发现大哥在远处望着她,可是在察觉她受到惊吓后,又会无声无息地离去。

  这样的次数多了,她不再慌乱无措,心知他不会靠近,反而开始研究他沈思的黑眸深处,到底藏着些什么?

  因为太沈浸于自身的思绪,一不留神教裙襬给绊了下,扑跌地撞到桌角,她痛得倒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一阵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传入耳中──

  按着发疼的腰腹往下看,旋即骇白了脸!

  这、这是大哥最喜爱的白玉观音啊!听说,大哥时时望着它发怔,心知是他喜爱的物品,她平日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如今却──

  她心慌意乱地蹲身捡拾,脑子已空白一片,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这回,大哥一定会好生气、好生气了吧?

  惊急地一片又一片的捡拾着碎块,嫩白柔皙的双手被划出好几道血口子,都浑然未觉。

  “宁儿,你在做什么?”

  “啊!”她一慌,另一块碎片划出深长的血痕,殷红鲜血迅速滴上莹白的碎玉上。

  莫冷霄变了脸色,火速奔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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