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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砰!门粗鲁地被推——噢,不,是踹开。

  “宋怜!”严恒韬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韬,你吓到我了。”娇喊声软软地抱怨着,纤纤长指捂着心口,不胜虚弱状。

  “吓你?我还想掐死你呢!”吼声如雷震耳。

  “你做什么?我又没惹到你。”扮无辜,呵,她的拿手戏,但这会儿,严恒韬可没兴致欣赏她精湛的演技。

  “我问你,你为什么同意爸爸提的商业联姻?你很喜欢被人当附加价值来利用吗?就算你反抗不了爸爸,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你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爸没逼迫我,我是自愿的。”

  “所以你应该——什么?!”吼了好长一串,剩下的那一半,在她那平静的声明下,全部卡在喉咙中。

  他一愣一愣地:“你——自愿?!为什么?”

  “都没有人肯要我了,我还挑什么?”她低喃,口吻近似自嘲。

  “这是什么话!”火爆脾气再一次升高:“不许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那不然还有谁要我?”说出来的话竟与宋憬元如出一辙。

  该死的!严恒韬恨恨低咒:“不许受爸爸影响!”

  “好霸道啊!”她轻轻一笑,却笑得哀愁,“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你连我的情绪都想管上一手,既然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这么多?”

  “我没有不要你,我是——”

  “你是什么?说啊?”

  严恒韬被逼得无力招架,苦恼道:“我们能不能不要提那个?”

  “说到底,连你都嫌弃我。是呵,一个瞎子,谁不避之犹恐不及呢?”

  “不是那个原因,你明知道的!”他恼怒地低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有人要我,那就嫁吧,反正,也没人在乎了,是谁都好,我只想要有个家,有个依靠——”

  “你——”严恒韬被气得失去理智,一拳挥了出去,却连她一片衣角都舍不得碰,只好恨恨地击向她身旁的桌面。

  她忧心地轻蹩柳眉:“别敲坏了我的桌子。”

  这回,不是七窍生烟,而是要直接呕血了。她关心的,居然不是他痛不痛,而是她的桌子会被敲坏?

  他早该知道的,她要是犟起来,连圣人都会被气爆脑血管。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桩鬼婚姻,我就是不准你去嫁,必要时,我会不惜闹到天翻地覆,不信你试试!”然后,他又像来时那样,刮阵龙卷风走人。

  宋怜忍不住摇头,闷声咕哝:“早知道你不准了,你要敢准,本姑娘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唉,死脑筋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脑袋转个弯儿,直接把她娶走,不就甭在这里跟她脸红脖子粗地叫骂威胁了吗?蛮牛就是蛮牛,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烤鸭。

  唉唉唉!看来她要想吃“烤鸭”,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了。他最好别把她给惹毛了,否则她烤鸭也不吃了,直接宰了他当牛排吃!

  在一头喷火恐龙不惜拆了屋顶的狂怒坚持下,想当然耳,逼婚一事自是不了了之了,一切全在宋怜的预料之中,也还好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否则,她还真不晓得要到哪里去变个男人出来娶她呢!

  然后,交换的代价是——他吼到破嗓了。

  嘎哑疼痛的嗓子,足足灌了一个礼拜的酸梅汤、杨桃汁才好转。

  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他避她,却又不允许她避他,很矛盾吧?

  他之所以避她,是因为至今犹无法调适心情,不知如何面对她赤裸裸的爱恋,而之所以不允许她避他,是不要两人活似个陌生人。

  有时,他都怀疑她是存心气他,而他的确也很没用地被气倒了。

  然后接下来的数月,她变得经常往外跑,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想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晚——

  就寝前,经过她房门,听见里头传来微弱的低泣声,他停下脚步,确定那真的是小怜的声音,连敲门都来不及就冲了进去。

  “小怜?”房里太暗,他走得太急,差点被绊倒。

  “怎么了?小怜,你在哭吗?”

  “韬——”她幽幽一唤!偎向声音发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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