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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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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觉得……自己好浑蛋。 让她一个人,那么痛、那么怕,哭着等不到丈夫的怜惜。 他从上海回来以后明明有来看过她,如果他上心一点,多问几句,不会察觉不出来。可是他轻易的,就让她一句“感冒”给打发,就算看见她的脸色有多憔悴,也选择视而不见,只待上一晚,便匆匆离去。 他并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只是选择性的,不让自己面对,因为害怕良心的谴责,害怕自己,担负不起那样的亏欠,与内疚。 没有人自愿当个识大体的女人,她是被逼着吞忍委屈,因为她知道,忍不了,就会失去他,那天在医院,她就是这么说的。 他讶异地发现,她其实比他自己,还要更懂他。 可是……他跟她都没有料到,在听闻这些事之后,他的心会这么痛。 原来为一个女人心痛,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的泪、她的委屈,会让他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紧,难以喘息—— 待他察觉时,掌心已一片湿濡。 “啊我看你明明就很心疼她,那晚干么不来帮她?那几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我们也不敢多事。小容一直跟他们说——‘我丈夫就快来了,他跟你们谈,不要欺负我婆婆。’但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他们就以为小容在耍他们。 “后来他们耐性也没了,婆婆跟他们起了冲突,豁出命想扞卫筑缘居,说这是要留给她孙女的嫁妆,不让夫家瞧轻她。 “小容哭得心都快碎了,一直跟婆婆说,没关系,她不要嫁妆,婆婆陪着她就好,反正你也不见得愿意娶她。 “推挤中,也不知怎么搞的,婆婆一个踉跄,就撞到大厅的柜台。会闹出人命,大家都料想不到,不过心里最不好受的应该是小容,她那性子,八成会觉得婆婆是为她而死的,无法原谅自己吧。看她们一个老人家、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你就那么忍心放她们任人欺凌?还敢说自己是人家的丈夫!你都不知道那晚她有多可怜,哭得嗓子都哑了,一个人处理婆婆的后事,有泪都流到没泪,还真怕她想不开……” 大婶叨念到最后,瞥见他眼角一抹泪光,也不忍再批斗下去。 他看起来……也不太好过的样子,并不是真那么没心没肺,不顾小容死活。 最后,只能拍拍他的肩,叹上一口气。 “大婶。”他抬起头来,郑重地请托。“如果你有看到小容回来,麻烦你告诉她,我在等她。无论是筑缘居,还是杨太太的身分,我都会替她守住,一直等到她回来。如果——” 顿了顿,微哑的喉间逸出声来。“如果她不要的是我,那至少接受筑缘居,那是婆婆留给她的。” 邻家大婶允诺他,看他起身,缓慢地步行回到屋内……那背影,看起来挺落寞的呀。 以前,觉得是小容攀着人家,他条件那么好,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气质、样貌都不缺,高尚得让人沾不得。 可是现在觉得……好像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少了小容跟前跟后、挽着他臂膀、漾着甜笑攀住他,竟觉得——像尊雕像一样,完美,但清冷得一点人气都没有,单调又空虚。 她想,或许这男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有小容衬着的人生,才温暖。 他在黄昏时离去,掩妥了每一道门窗,锁上铁拦。 抚过筑缘居木匾,临去前,犹回首流连。 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一切他有多依恋。 对不起,小容。没有让你在遇见我后,比原来更幸福。 直到今天,才终于学会心痛,也—— 懂了爱情。 第10场 锁爱,不再开启 “我的二嫂呢?” 得了空,去医院探视叔赵,对方冷不防抛来这句。 “什么二……”杨仲齐一顿,反应过来。“你有听到?,” “当然。”杨叔赵审视他的表情,眯眼。“难不成——骗我的?” “没有。我几时骗过你?”要拐也只会拐杨叔魏那个笨蛋,玩叔赵没乐趣。“那,二嫂?”完全讨债姿态,要他快快履行承诺。 他沈吟了下。“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长说。” 小幼秦说,仲齐哥看起来好像压了很多心事。 他有什么事,从来不会主动对人说,大概是觉得,他是杨家的支柱,心理素质 一定要比别人更强,所以总是让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的样子,很——一人。 但他也是人,是人难免有脆弱的时候,撑久了总会累。 如果有谁能让他愿意说说心里话,那就只有四堂哥了。 杨叔赵这才想起,平时公司的事太忙,一休假某人就跑得不见人影,兄弟俩有一阵子没坐下来好好谈谈心了。 似乎应该好好给他关切一下,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就——她觉得我不够在乎她,把结婚证书和婚戒丢还我,跑了。然后我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以为你不爱她,所以跑了老婆,接着才发现,其实你是爱她的?”他理解能力有没有出错? 杨仲齐叹气,点了下头,肯定了他的理解力。 “杨仲齐,你这只猪!”羞辱得直接又彻底。这么扯的事,他也做得出来!平日的精明都到哪里去了? “……兄弟,需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把话说清楚,一段都不许漏掉。”在医院的病人别的没有,时间最多,他很有空听。 杨仲齐只得一五一十,全招了。 只除了——车祸那晚的事。不想让叔赵知道后,心里有负担。 “情爱这种事,对我来讲太陌生,我真的不知道,爱情应该要是怎么样。” 他以为他不懂爱、不会爱,却到失去之后,一天,又一天,慢慢回涌、加深的千思万绪,才顿悟——他已经在爱了。 所有的女人在他眼中,全是一个样,美丑毫无意义,唯有她,漾着甜笑的容颜,总是清楚的停留在脑海,格外清晰立体。 只有她,看来最顺眼,就连鼻头的小雀斑,都觉得可爱——有一回,他不小心说出来了,她大惊失色——“什么?我有雀斑?!” “……”完蛋!他有种失言的不妙感。 然后哭笑不得地看她挣脱他的臂弯,找镜子细细审视。 “还真的有……”她一脸晴天霹雳。“我自己都没留意到,你怎么会知道?” “就……吻你的时候。”近距离,总看得到。 她掩着脸,哀嚎,受到太大打击,连心里话都碎碎念了出来。“亏我昨天还特地敷脸、去角质,想说今天美美的给你看……” 女为悦己者容,她的心思那么明显,结果却被他这个说错话的白目给破坏掉,他颇内疚,因为她看起来介意得要命,还严格规定他,以后吻她都要闭着眼,不准乱看,免得又让他看到什么粉刺、痘痘的。 这些两人相处当中很平凡的小片段,以前不甚在意,现在总会被一些小事件触发,每天想起一点,像只小虫子,一点一点嘱食着心。 他以为他不在意,却已经融入他的血液、呼吸里。 每次回到她身边,总能一夜好梦。 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真正放松,做回他自己。他可以不是丰禾的主事者、杨家的守护人,单单纯纯只是杨仲齐。 对外人总是防备的他,不介意被她看穿心事,不介意,她懂他。 这如果不是爱情,他决计不会让一个女人介入他如此之深。 他从来不知道,为一个女人心疼的滋味会是这样,每当想起她,会心房紧缩,彻夜辗转难眠,他只是还不了解爱情的面貌,并不是真的不懂爱、不爱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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