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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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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容,这样的生活,是你要的吗? 完完全全摆脱了过去的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但……你真的快乐吗? 或许,是心底一抹火苗未灭,他让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站在她与新婚夫婿的爱巢外,吹了数个小时的寒风,究竟是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答不出来。 铁门开启,银色车辆滑出车库,车窗半降,他看见那张妆容完美的娇颜探出,往里头喊了声:“顾政勳,你给我快一点,再敢给我数你的眉毛,我今晚就剃掉它!” 过了一会儿…… 男人怀中抱着小娃儿,慢吞吞地步行而出。“我说,被喻为今年度最有气质靓女的龚小姐、顾太太!你这模样要是被记者看到,我怎么替你圆场子?” “我会说……女人在家里,通常被赋予河东狮吼的权利。”全世界唯一被女人允许可以没形象的,就是在老公面前,反正是无法退货了。 接着,懒懒再补一枪……“毕竟,也没几个女人,可以容忍老公眉毛是一根一根画的,出门永远是我在等你!” “你都不懂,这是画眉之乐啊。” “……”所谓画眉之乐是这样用的吗?“你是阿国口水吃多了是不是?中国文学博大精深,不懂就不要乱用成语!” “不是吗?”他一脸困惑。 “等哪天你肯帮我画眉时,你就懂了。”不过,有得等了,他连自己的眉毛都搞不定。没见过这么爱漂亮的男人,比女人更龟毛,每次念他,都回她——没办法,我是吃时尚这行饭的,自己就是门面兼活招牌,要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那他设计的作品还有说服力吗? 她不以为然哼了哼,下车要抱小孩。 “车你开,娅娅我抱。” “不要,我女儿干么要给你抱?” “你很计较耶……对了,出门前换过尿布了吗?” “换了。是说,你干么给她穿那件粉红色的?我早就叫你不要买那件,俗气死了,一点设计感都没有。” “哪里俗气?女孩子就是要粉粉嫩嫩的才可爱,你不懂啦!” “最好是。你这个坏后母,现在就在虐待继女,怕她比你漂亮。我可怜的娅姬,要变成白雪公主了。” “你够了喔!白雪公主的命运之所以悲惨,是因为她有一个没路用又短命的国王老爸。” “呃!我中枪了。” 她笑捶他一记,接抱过安睡的小娃娃。“去开车啦!” “宝贝,爹地得暂时含泪跟你骨肉分离一下下。”低头依依难舍地亲亲蹭蹭,彷佛真被逼着拆散骨肉一样。 直到欢声笑语逐渐随着远去的车影消逝,杨仲齐倚在灯柱下,闭了闭眼。 那一幕,无疑就是一家和乐,任谁也不会怀疑,她现在过得有多幸福。 气质高雅只是给外界的形象兼保护色,在自家男人面前,她还是那个率真、忠于自我的龚悦容。 幸好,她的丈夫也不是软弱的乖乖牌,不讨家人欢心就自己搬出来住,她也不用拘束在那种处处被规范的家庭里受折腾。 这男人,懂最真实的她,小俩口拌拌嘴、打情骂俏,生活过得多自在。 虽然,男人过去的私生活没有那么检点,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就多了个女儿。不过那是过去的烂帐,跟她交往以后,他很安分,既然她不计较,也真心接纳了那孩子,便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孩子还小,在身边好好养着、真心疼着,将来跟自己生的也没分别,感情依然可以很亲厚。 这样,他还能再跟她说什么? 她的婚姻,美满到挑不出毛病,她在那个人身边,比跟着他得到更多的快乐,他这个失败至极的前夫,夫复何言? 当晚,他看着四年前两人一同签下的结婚证书,深夜独坐。 而后,在夜尽天明时,合上它,锁进抽屉最底层。 永不再开启。 第11场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太,很多时候,愈是不想见的人,愈是会碰上面。 杨仲齐始终知道那人在哪儿,谨慎避着,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因为他不知道,真碰上了,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她?又该对她说什么? 当作素不相识?还是用前夫的身分,大方祝福她? 无论哪一个,他都演不来。 只是,再怎么谨慎,还是在数月后,撞个正着。 名流圈,不就这么小一丁点?哪避得了一辈子? 这位商界大老,与爷爷素来有些交情,在爷爷刚过世那段时日,由一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小伙子掌权,说实在话,外界并没有多看好,在一波波抛售股权、人心动荡的时期,这位大老动用大笔资金稳住股价,出面力挺。 他说:“我相信杨老的孙子,不担心这些钱成壁纸。” 人家八十大寿,若不亲自走这一趟,就太不上道了。 亲自送上贺礼,对方仍不忘搬出陈年老词。“真的不考虑我孙女?” 这话大概从他爷爷还在时就提到现在了,如此强力推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孙女是多滞销。 其实不是,只是太欣赏杨仲齐,极度想要这人当他的孙婿而已,就算被嫌厚脸皮,还是忍不住一提再提。 杨仲齐也知,一拒再拒,实在有损女方颜面。 傅小姐条件其实很好,有学历、有外貌、有才情,将家业打点得有声有色,严格来说,他们条件相当,门户匹配。 刚开始,他才二十岁,全心只想好好地帮爷爷,没什么心思在这上头,爷爷便说,小俩口还年轻,过两年再看看。 之后,他遇上了龚悦容,当然就更不可能了。 傅老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指间。“这阵子,似乎没再看你戴戒指?”之前,推说是已经有人了,虽是将信将疑,但无名指上始终戴着不知是订情戒还是什么的,总是无法让人推翻,他已与某个人定下名分的事实。 他下意识,抚了抚空旷的指间。戴了三年,上头原有一圈淡浅的戒痕,取下后不到两个礼拜,已经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爱情,不也是这么回事吗?无论嘴上说有多刻骨铭心:一旦分开了,不到一年,便抹得乾乾净净,连婚都结了。 他扯唇,不知是笑自己,还是嘲弄爱情,有些悲凉地讽道:“暂时没心思想那些,一个人也挺好的。” “所以,是真的没有了?” “没有。也不想要。” 傅老点点头。“没有就好。”没有,他孙女就有努力的机会。 本想送个礼便要离去,无奈主人强力留客,他应邀与傅小姐开舞,撮合意味挺浓厚的。 傅小姐倒也落落大方,说:“我爷爷就是这样,想看我穿婚纱想疯了,你别介意。” “不会。”他一笑带过。不过就是一支舞而已。 掌心贴扶住纤腰,随着音乐进退,他们的脚步与节奏配合得完美无缺,他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吧!只是……少了一点点的火花。 “为什么叹气?”她仰眸。 “有吗?”他有叹气?俯视那张妆容完美的丽颜,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真的没有对象?”还是傅老唬他的?她条件明明不差。 她笑了笑。“难道你没有同样的困扰吗?家世太好,有时也会让人望之却步。” 他想起,某人曾说过,他像高价的奢侈品,不敢妄想拥有。 “人人看似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是这些选择背后,何尝不是被一堆条件局限住?条件不及我的男人,谁敢来追?谁不疑虑,娶了我像迎回一尊武则天,从此只能当个小男人?”而,条件足以驾驭她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低笑。“听起来很辛酸。”他们这些高价奢侈品的辛酸。谁又会知道,他们要的其实只是一分简单的温暖而已。 跳完一支舞,她忙着招呼宾客,他与几个工作上有往来的旧识,彼此应酬几句,过后便退到阳台外,图个清静。 他暗暗思量,约莫中场时,再向主人家告辞,如此也较不失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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