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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伤口不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这几天小心不要碰到水。”护士固定好纱布,一面交代。

  “那,额头。”他指指额上的红肿,不晓得什么时候撞到的。

  “如果你们想谨慎一点,可以观察一个晚上,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护士推着推车出去后,他问:“娅娅没事吧?”

  “我刚刚检查过了,没有受伤。”

  “那就好。”

  龚云颦抬首,见他单手把玩着她的证件,她伸手,将身分证拿回来。“你有话想说。”

  他沈凝了会儿。

  刚刚在帮她办手续时,看着、写着陌生的名字,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很想问她——

  “你为什么,会选择现在的生活?”过去的自己,她不满意吗?为什么要让自己改头换面,成为现在这个龚云颦?

  很多时候,他看着她,常常产生陌生的违和感,觉得这不是她。

  她一直努力在改造自己,白天帮顾政勳打理繁务都已经够累了,还利用晚上的时间进修,她究竟想让自己到达什么样的位置?这些对她,很重要吗?

  他以为,她是不在乎学历,也没那么介意旁人观感跟社会价值观,跟婆婆在宜兰开个小民宿,生活一向过得怡然自得,不是吗?

  “哪有为什么?不都说活到老学到老,能多学一点东西,不好吗?”

  她在避重就轻。

  “那为什么,这么急着嫁他?”一点挽回余地都不留给他。看着身分证后的配偶栏,那原本该填的,是他的名字。

  “这还用问吗?女人想嫁,不都只有一个原因?”

  “是吗?”所以—她爱顾政勳?就像当年,只思考三秒,就点头跟他一起签结婚证书的心情?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拖泥带水地,扯着他不放?

  若非这样,两人断得乾乾净净,或许他早就可以放掉她,将她从生命中抹除。在还没遇上她以前,他对情爱一事本就调性偏冷,从不认为自己会是多长情痴心的一个人,现在也一样。

  是不是,只要把欠她的还个乾净就可以?他不想一直任由她折磨。

  他点点头,说道:“我欠你三年,那就还你三年,从你和他结婚的那天算起。”痛与悔,从那一日起,不曾饶过他。

  她呼吸一窒。“你什么意思?”

  “三年后,我们就当两不相欠,请你放我自由。”他不会不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对他慢性折磨,是他心甘情愿,放纵她的报复,因为那是他该还的。

  她张了张口……又紧抿。

  就在这个微妙点,顾政勳激动地冲进来,一把抱住她。

  “宝贝,你吓死我了!刚刚看到新闻,想到你说要去那边吃饭,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你知道吗?刚刚最新的转播消息,那间餐厅的厨房还瓦斯气爆,有够夸张的,我们去吃过那么多次都没事,不知道是哪个衰人刚好也在那里,带赛给你了,我知道时太紧张,还不小心被钉书针刺到,流了好多血,你有没有很心疼——”噼哩啪啦就是一长串,真想问他会不会口渴。

  而且根据她对他的了解……这演得有点浮夸了。

  龚云颦有些无言地,看着他竖起中指,用力挤出一咪咪小血珠,来佐证那所谓的“流好多血”。

  “你好了啦—”她推推他。手来脚来的,以前很乐意气死杨仲齐,可好歹他刚刚才拚尽全力保护她和娅娅而已,以身相护的诚意只要是女人都很难无动于衷,现在在他面前跟人搂搂抱抱,特别别扭。

  她甚至忘了问——他有没有受伤。

  “那个,你……”

  她才刚开口,顾政勳像突然惊觉到他的存在一般。“咦?你也在啊?我就说嘛,是哪个衰咖带赛——”

  她暗暗捏了他一下,要他口下留情。

  “喔……好啦,我老婆提醒我要注意礼貌。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我自己的老婆我自己照顾,反正她需要你时,你永远都不在。补偿?”他讽刺地哼了哼。“最好你补得了。”

  杨仲齐面无表情,完全不受对方的冷言讽语影响,欠了欠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移步往门口走去时,便听顾政勳不服气地争辩:“你干么不让我讲?他本来就是衰咖没错啊!瞧瞧你遇上他之后,人生被他搞得多惨!想到刚遇到你时那个模样,真想讲给他听,看看他还会不会觉得,他偿还得了……”

  她扯扯他的衣服,低斥:“别说了!”

  步伐一顿,杨仲齐侧首。“什么模样?我很有兴趣听。”

  龚云颦用眼神警告他。

  这个眼神他懂。小顾再爱玩,也懂得看风向,要真说了,会惹毛她。

  他抿抿唇,将话咽回去。“没事,你快滚,不要打扰我们夫妻恩爱。”

  杨仲齐看了看他们,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走后,小顾才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刚刚在门口,他都听到了,这男人说出口的话,就真的会做到,如果不说出来,直接绑死他一辈子,三年一到,她怎么样也留不住他了,她能忍受再失去一次吗?

  她也知道,小顾耍任何手段,都是在为她盘算,但是……

  “不要说。”若说了……

  “你在心疼他?”怕他难受?

  她张口,想否认,又觉得矫情,她的心思根本瞒不了小顾。

  他思虑了下。“那,你要不要考虑离婚,回到他身边?”这才是真正,能永远留住一个男人的方法。

  她讶然。“不要!”想都没想过。

  会跟小顾结婚,就是再不打算与杨仲齐复合了,这点她很确定。

  而且,离婚这事,小顾家里丢不起这个脸,父母肯定跟他没完。

  他似乎也知她在想什么。“你不用考虑我,反正我这辈子一直都在让他们失望,也没差再多这一件了,至少不用为了我一个人,委屈你、他、还有阿国三个人。”

  她摇头,笑了笑。“离婚这件事,不用再提。”她早就打定主意,当小顾一辈子的挡箭牌,绝不后悔。

  另一头,杨仲齐才出病房门口,遇上迎面而来的护士。

  “麻烦一下,替我处理伤口。”

  “咦?”见他脱下西装外套,露出臂膀上的血迹斑斑,护士倒吸了口气,惊呼:“你怎么现在才——”

  他以手势示意她噤声,指了指护理站方向。

  事后,替他挑出碎玻璃、缝合伤口的医生,跟交班同事还刻意聊起这事——

  居然可以面不改色,是少了痛觉神经还是怎样?明明整件深色西装的外套袖子都染湿了,真是他见过最X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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