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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

  晓寒收礼一事,是柯董侄儿私下运作,与厂商套招,真要放大来看,他可以像柯董那样,将事情无限放大,来个株连九族。

  当然,也可以说它纯属误会一场,不去动他侄儿的官位,棋盘抹一抹,当没下过这一着,岂不皆大欢喜?

  对比当初硬逼他铆了晓寒做交代,他心胸算是无比宽大了。

  末了,再将对方的话原原本本奉还……就像柯叔您说的,人都难免有识人不清的时候,咱们上头的人,哪能对底下每个人做的事都了如指掌呢?是不是?

  柯董闷恼地吞下这口气,带着一腔内伤离去。

  他快意大笑,拨内线到小堂弟办公室。“阿魏,把晓寒从你床上挖起来,她的假期结束了。”

  第17场 你,归我保护

  若说这事就这么轻易了了,当然不可能,杨仲齐不是任人惹了还能当没事,全身而退的善良人士,但他不急,这笔帐可以慢慢讨。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可他忽略了,小人报仇,通常很即时。

  莫名栽了跟斗,要猜出是谁让自己吞下这闷亏,一点也不难,但杨仲齐却是到了某个周未,迟迟等不到龚云颦时,才意识到这件事。

  如果她不克前来,一定会事先告知,不会让他傻等一晚。

  一直等到了凌晨,他开始狂拨她手机,当一向维持收讯畅通的电话也突然关机时,他已经确认事态不寻常。

  他开始大半夜里四处找她。从住处、店面、她可能去的地方,都一遍遍地找,凌晨三点钟,开着车边找、边联络她有可能往来的朋友。

  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能使用的资讯,竟是如此的少。她的生活圈中,他熟知的只有工作上的往来,其余私交的部分,他数都数不出来,除了住处还有店里,几乎无处可寻。

  他们之间,除了每周一回的幽会,还有什么?

  除去娅娅、以及肉体上的交会外,他们几乎是毫无交集,不曾融入对方的生活,对她的一切,他其实跟陌生人没两样,连她平日常去哪些地方,都不知道。

  他一夜无眠,在街上漫无头绪地寻找,直到天亮之后,手机突然传来一封讯息,看看发讯人,是龚云颦。

  上面只有一个地址,他无法多想,点开车上的导航便按指标寻去,一路开往山上来。

  很偏远的山区。

  车子无法再往上开,他下车循着偏僻小径而去,在山路尽头,看见一处小屋。她在里面。

  惊慌担虑了一晚,推开破败木屋乍见她的那一秒,重重松下一口气。

  里头的龚云颦,听见开门声,瞬间堆起满脸惊慌,惊惧地往角落缩了缩。

  “是我,小容。”

  她被蒙着眼、捂住嘴、双手綑绑,完全失去自由。过度的惊吓,让她瞬时神情空茫,连最心爱男人的声音,也无法辨识。

  杨仲齐快步上前,替她解除困缚。双眼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她怔怔然瞧着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睛所接收到的影像,重重撞进他怀里,放声痛哭。

  她用力地哭,近乎歇斯底里。

  好恐怖。

  她从来不知道,山间的夜晚有这么可怕,静得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什么都听得到,风声、还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动物叫声,她听得见老鼠声音,还有蟑螂爬过她脚边,她甚至怀疑有蛇的爬行声……

  各种脆谲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看不到,只能猜测,到最后,已经不确定是真实还是过度恐惧所产生的幻听……

  她还听见,杨仲齐喊她,她一定是快疯了。

  看她完全崩溃的模样,他不敢想像,这一个晚上,她受到多大的精神折磨。他用力抱紧她。“不要怕,小容,没事了。”

  一个使劲抱起她,将她带离这个令她心生恐惧的地方。

  下山后,直接将她送往医院,医生替她打了镇定剂,让她平静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他在病床边,默默凝视她,脑袋已经开始运作,拼凑事情的始末。

  若是问她主使者是谁,连眼都被掩住的她,八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她是生意人,而且处事圆滑,基本上愿意博佳人一笑的很多,得罪过的人几乎少之又少,他怎么想也只有一个。

  为了他。

  应该就是前阵子柯家的事了。柯志民着了她的道,以那狭溢胸襟,怎会甘心就这么吞下这口鸟气?

  会通知他去寻人,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以为,她是他的一颗棋子,她完全是受他所累。

  再者,对方应该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是出口气,吓吓她而已。

  但用这么恶劣的方式去报复一个弱女子,绝对不是一句恶作剧就可以带过的,他们甚至对她动粗!

  盯视她红肿的双颊,他现在很火,前所未有的火!

  就算是之前数次交手,历年来层层叠叠、出手绊脚的小动作,再加上晓寒那笔暗算的嫌隙加总起来,都没有这一桩这么令他动怒。

  这回,真的彻底惹毛他了。

  龚云颦惊醒,目光往下看,他才惊觉自己无意识掐痛了她掌背。

  杨仲齐连忙松缓力道。“抱歉。”他只是,真的被吓到了,一个晚上可能会失去她的猜测,再加上看到她饱受惊吓的样子,令他几乎心痛得难以忍受。

  “我没事。”她看起来,情绪已平复许多,虽然一张口,声音仍沙哑得难以辨识。

  他坐上床的右侧,倾下身,柔柔亲吻她的唇。“让你受委屈了,最多三年,我一定连本带利替你讨回来。”

  愈是生气,就愈要沈得住气爷说,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他懂得吞忍、蛰伏,然后将对手一击毙命。

  昨晚的事,已经完完全全毁掉他最后一点仁慈,他不会再为对手留余地。

  龚云颦抬掌,抚抚他的颊。

  刚刚他的表情,又冷、又阴狠,有人真的踩到他的地雷区了。

  她当然知道,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可能心慈手软,在他的保护伞下还有太多的人,必须仰赖他庇护,许多时候,他的手段可以是她想像不来的狠。

  但是,面对她时,他还是那个杨仲齐,温雅、无害。他永远都不会拿那些手段来对付她。

  她哑着声,低低安抚。“不要生气。”

  他贴着她的颊,轻蹭。“我是害怕。”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杨总,也有害怕的事?”她笑弄道,试图让气氛和缓些。

  “当然有。”他轻道。“我怕失去你。”一整晚找不到她,很怕。

  一直到那时,才惊觉自己不曾走进她的生命中,真正拥有她。

  “小容,我们结婚吧。”

  他想昭告全世界,这女人归他保护,谁也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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